么书。看了一眼,轻嗤一声,走开了,“我给你的钱,都买这些去了?你不如把钱给我,姐姐我给你讲兵法谋论,什么阴谋阳谋三十六计,包准比书上的精彩。”
宝儿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明显不相信孟清清的鬼话。
见他又要去看书,孟清清忙把书夺了,“宝儿,陪姐姐说说话。不看这捞什子了。”
宝儿跳下凳子,小大人似地弹了弹衣服,“姐姐不该去做饭了么,宝儿饿了。”
孟青青望进那双黑黑的眼睛,心中有淡淡的惆怅,她扯出笑容,“这就去,小鬼头,每天就知道吃。”
抱起桌上的菜,孟清清闪进厨房。那双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以前的纯真无邪了呵。如清水般纯稚的双瞳里已经有了杂质,那是恨意,是不平,是愤懑。可是,他才八岁啊!孟清清合了眼,后背靠上门板,如果他一定要懂得这些,她多么希望他能再大些,再大一些,或许,等他老了。
孟清清想起战乱后初见宝儿的情景。
那时她被人流带出永州城,过了湘水,谁知城外也不太平,流寇四起,几经躲藏逃避,不知自己身处何乡。孟清清的性格又最是随遇而安,流离到南昭一个叫木湖村的小村庄,在村北树林中寻了处被遗弃的小院落,定居下来。一日进城,又有一队流民经过,那行人灰衣仆仆,街上行人纷纷闪避。一个灰不溜秋的矮个子小人突然从人流中跑出来,擦过孟清清手臂,抢了她手中提着的烧饼。
孟清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追在那小叫化身后,嘴里喊着要他停下来。
那小叫化见她追来,跑得更快,骨瘦如柴的手中紧紧攥着那两块烧饼。
孟清清咬了咬牙,提着裙角,奋力想撵上他。那小叫化从她身旁擦过的一瞬,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他的脸黑乎乎污糟糟的,但那双眼睛却和记忆中莫名重合
拐过一条街角,孟清清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巷子的尽头,小小的身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乌黑的小手捧着烧饼拼命往嘴里塞,噎着了,干呕两声,圆眼睛中泅出泪来。
“宝儿。”孟清清的声音打着颤,慢慢朝那个灰影走去。
灰影退缩了一下,握着烧饼的手紧了紧。
“是我呀,是姐姐啊,你不认得了么?”孟清清眼睛发酸。
“姐姐……孟姐姐!”宝儿扔了手中的烧饼,扑到孟清清怀里,哭了出来。
“好宝儿,不哭。”孟清清拍着怀中颤抖的身躯,宽言安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爹爹娘亲呢?”
怀中的身躯停止了颤抖,过了一会儿,孟清清听见宝儿的声音从自己项间传来,“爹爹被烧死了,娘亲拉着我往外跑,屋里的梁柱落下来,将她压在下面,她让我快跑,快跑,跑出去,不要管她……”
宝儿的声音低下来,他不再哭泣,圆圆的眼睛睁着。孟清清发现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空洞洞像美丽的傀儡娃娃。
“我跑到外面找人救娘亲,他们坐在马上笑,跑进去将娘亲抱出来……”宝儿突然不说了,头抵在孟清清胸前,低声道,“我恨他们!”
孟清清心中一颤,紧了紧手臂,“不要想了,”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别怕,你还有姐姐,姐姐会照顾你,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她轻轻许诺,却知道自己永远也抹不掉宝儿心中的阴霾。
最纯净的东西总是最容易被污染,童真的眼睛容不下一丝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