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阳真的是豁然通透,也许,打败得意不需要处心积虑,只要耐心等待,让她用倔强和傻气打倒她自己吧!
得意疲倦返回自己的小屋。周遭安静得可怕,好像是一个空荡荡的巨大的围墙之内,就她一个人,举目四顾,窗棂、帐幔、摆设、桌椅仿佛都变得陌生而死气沉沉。
华音拿出崭新被褥换上,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
“这一场仗会打多久呢?”得意轻声地问。
“没有一年半载一定打不完,加上来回的征途遥远,等大人凯旋归来时小少爷或小小姐都会走路了吧,届时即便他回来,你身边有了孩子,日子就不会如以前那般难捱了。”华音将换下来的被褥叠放好,准备去烧掉,她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小姐,你终于暂时解脱了。”
解脱了?
她又环顾了一圈这个屋子,真的解脱了吗?
可为何心里这么难过,难过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华音把脏被褥处理掉之后返回屋中,“她去城门楼子等大军通过,那么舍不得的话,为何不求她的驸马带她出征啊?”一想到虞阳公主成日爱得死去活来的肉麻样,华音就怒,嘴上免不得刻薄起来:“以公主之尊,犯贱成那样,怨不得大人不把她当回事。”
“好了,你也去看看吧,大军出征……想必热闹非凡呢。”
“这怎么可以?我去看热闹,你怎么办?”华音其实也很想去。
“我好好的,能怎么样呢?再说,老夫人大概会过来陪我说些话的,你去把,不必顾虑我。快去吧!”她催促起来,晚了,怕赶不上。
华音赶上相府队伍,随着虞阳浩浩荡荡向城门楼出发。大军通过的主干道两旁已经人山人海。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夹道欢呼声由远及近。恍惚中,虞阳公主想起自己大婚的那日,盛况大抵也是如此。她的驸马骑着高俊大马,一身喜庆的红袍。那一日,她是整个汴梁城最令人艳羡的女子,金枝玉叶的身份,得到了汴梁最俊美英武的男人。今日她站在城门楼上,亲眼目睹了她的驸马高高地骑在战马上,银白盔甲在烈日下,滑出一道炫目的白光,刺得人心也都痛了。
他要离开了,这遥遥无期的离别,让她突然生出一种冲动,不顾一切地随军跟随他而去。她奔下城楼,朝他飞奔。她知道,出了城门他会下马,向送行的父皇辞行。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向他说一些什么话。
他正单膝向父皇跪拜,那双冷峻迷人的眼却向城门楼望了一眼,不知搜寻着什么,似乎有些失望,扭转头向父皇说了什么。父皇轻轻扶他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说出的承诺便显得格外郑重:“放心去吧,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她!”
虞阳的眼泪真的涌出来了,他将我托付给父皇……原来他是在意我的。她迈出几步低低地叫他“萧郎”。他和父皇同时扭过头来,他们的脸上同时显出很意外看见她的表情。皇上和他的神情很快恢复成坦然的样子,她父皇还踱到她跟前,心怜地牵上她的手,“快去跟你的驸马道别,大军要出发了。”
虞阳掀动嘴皮,几经挣扎,真想跟父皇请命同他一起出征呢,可这是不可能的,父皇不可能就此允许她走马上鞍的。
“萧郎,以前若我有错,请你统统忘掉。我会将功补过……”她直直地看着萧尧神祗般令她崇慕的面貌,“虞阳向你保证,我不会为难她,一定会让她平安诞下孩儿。”
萧尧一直在怜惜地望着她,听她如此保证,他的目光依旧是方才那种怜惜,点点头,回头躬身向身旁的皇上请求:“还请父皇额外照拂公主。”
“我又不是孩子,能照顾好自己,驸马就不要再三请托父皇了!”虞阳又变成了大婚那日最幸福的女人,她的驸马如此不放心她,这便是在乎,不是吗?!
老皇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迅速瞥了眼萧尧,深深叹了口气。他太熟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光,是一种无动于衷的温柔怜惜。他也经常会用这样的眼光看那些后宫里的女人们,从来没觉得她们可怜过,今日换做是他的女儿,却发现这是一种悲哀。
可是有什么办法,天家也有自己的难处,比平头百姓家的难处更多更深。他需要这个旭日一样能量无限的年轻人辅佐太子,在他垂暮之年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在权力更替的关键时刻指望他来力挽狂澜。
在诸多厉害关系中,儿女情长……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只要萧家还是对大乾效忠,萧家的男子爱什么样的女子都没问题,尽管他娶了金枝玉叶,也没有人规定,他必须要真心爱慕公主。萧尧在外冲锋陷阵卖命为国,他就该替他保住他所牵挂的一切,以令他无后顾之忧地大杀四方。
这就是游戏规则,谁也不能撼动!
静悄悄的府里,慢慢又热闹起来。送行的人们前前后后归来,叽叽喳喳在门外说些什么。华音撞开门几乎是冲着进来的。
“小姐,小姐。”一连迭声地喊了好几声。
听华音兴高采烈的喊叫,她懒懒地睁开了眼。难道,今天这样的日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