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一切很顺遂,得意安心了,可在将睡不睡之际,门吱呀被推开了。
“怎么大早便要歇下?”床榻微微下陷,得意知道韩算子挨着她坐下了。
“左右无事,自然是要睡下。”被扰了睡眠,得意语气不善。
“出去赏月亮。”韩算子续道。
“今夜似乎没月亮。”得意将脑袋缩进被子中,明显不想与他续谈。
“吃月饼也行。”韩算子发挥了锲而不舍之精神。
“我不好这一口。”得意彻底蒙住脑袋。
“那好吧。”韩算子说着,起身。
得意高兴了,这下可以睡个好觉。
不料,过了片刻床榻又一次下陷了,再陷,继续陷。
得意狐疑地起身,回头一看,爷爷的,这家伙脱了衣裳要干什么?
“怎么这么早要歇下?”换得意问。
“左右无事,自然是要睡下。”韩算子回。
“不是赏月亮吗?”得意再问。
“不是没月亮吗?”韩算子答得很不必费脑筋。
“那吃月饼去啊!”得意急眼了。
“我也不好这一口。”韩算子四平八稳。
得意闷了好半晌,韩算子也随她默了好半晌。突然得意憋了许久的一句,本想憋烂在肚子的话轻飘飘便自己吐出了嘴:“不好这一口,不是还有那一口么?你的绾儿!”
“今日仲秋,绾儿回她自己家团圆去了。”
听到这句,得意不知哪里来的火苗,噌噌地冒:“今日仲秋佳节,你的绾儿便可以回娘家,我却要巴巴地留在与我本已不相干的你们韩府,今夜你的绾儿有家人陪伴团圆,你寂寞无聊没人陪便来逗我一逗,你欺人太甚,我才不搭理你!”得意耍起小性子。
“不搭理便不搭理,不如相安无事地,各自睡个好觉。”韩算子,笑了。
于是,这个月未圆的仲秋之夜人也未圆,这一对鸳鸯一个面朝左,一个面朝右躺下。
本来困意浓烈的得意却忽而失去了睡意,想起了白露,想起了他那不争气的身子骨,想起了回到韩府快足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想起了枕边人的顽固,想起了自己的无助,想起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悲愤。她坐了起来:“你能否放过我?即便放不过,能否不要与我睡一起?我十分煎熬,百般磨折,万千忍耐……”
韩算子也坐了起来,打断了她,宝相端庄:“得意,我比你更煎熬!”
得意着实愣了,这是初次,他正经唤她的名字。
“那你放过我吧!”得意竟有些泪意。
这些逼迫他放手的日子里,她费尽心思累,他不动声色也累,毕竟曾经躺在一张床上脉脉含情过,毕竟如今仍旧躺在一张床上气息相连,她的心里不好过,为了各自的一份坚持,谁也不容易!
“我已放过一回,悔过一回,可能会有第二回吗?”韩算子反问,甚平静。
得意也平静了,深深地望着韩算子,决绝道,“会有的,或许不是第二回,而是,最后一回!”
她坚信,早早晚晚会迎来那么一次机遇,让她得以解脱。
试问自己,爱过这个人吗?恨过这个人吗?爱着这个人吗?恨着这个人吗?
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彻底断了过去。
韩算子似乎铁了心要留住得意,待她十分的好。
这一日温暖清爽,日头照得也十分合宜,强一份则热,弱一份则凉,得意心情大好,无所事事地摇个花扇来散心。忽见几个长工搬抬着一盆一盆的花苗往后院里挪。
左右无事,她也随着到了后院看看。
只见早已有人种下了半院的花,正有妇人在浇花,旁边三两个稚儿在玩耍,
这情景令得意觉得熟悉又亲切。
逍遥的日子过久了,得意更怀念田间生活。她也参与了进去,种种花,浇浇水,并与妇人闲聊天。
“姑娘这身打扮倒不像是个下人。”
“嗯,我在这里算是个客人。”
“那小姐可知这府里有一位夫人?”
“据我所知是有两位的,一位是过去的,另一位是将来的。”
那妇人笑了笑:“那么,过去的那位,小姐您可认得?”
“有些熟悉。”
“夫人是否美若天仙?”
“咳,我看倒是甚普通一个姑娘。”
“许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韩大官人对这位夫人可是着紧得很。”妇人起身伸展下酸疼的胳膊,续道:“我家那口子说,这满园的菊花是为那位夫人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