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认真思忖了片刻,恍然:“原来你们这般情投意合,是因两个都不是个正经。”
李绾被得意连着三句骂不正经,这位天之骄女哪里肯忍得这口浊气,气恨之余将床幔拨拉开来。得意便瞧见她着了肚兜的模样。
“看我作甚?真是无礼。”李绾被得意的目光盯着气急。
得意偏一下脑袋:“李小姐,我看你譬如一根萝卜,青是青了点,却也没甚特别。我是在看我夫君这支胳膊,白得过于晃眼。”
得意死盯着韩算子仍然放在李绾胳膊上的手臂,说的是实话,却是戳到李绾的痛处。现下风行女子肤色白皙,可她却总嫌自己肌肤黑如挑夫,为此,谁要提及她肤色,便会令她恼羞异常,“按理说,咱都是女儿家,我也并不想与你为难,可你却是这般不懂事的。你那贪财好命的爹收了韩府的重金厚礼才将你嫁了来配合做了处戏。至于这真相,我原以为你是不晓得,可如今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你得意小姐。你赖着算子不肯走,是不是早与你那快要断气的病爹商议好了,等他死了,你便依傍着韩府过日子,从此假戏真演,赖上他一辈子?”
李绾将身子放软,再次依偎到男人的怀内,仰起脖子怪嗔道:“你是不是对她生了些不该有的同情?”
得意方才因捉奸在床而身心俱疲,之后听到李绾口口声声说快要断气的病爹,这一棒子打下来,她哪里还受得住,喊了一声“老爹”便奔了出去.
李绾一直拿眼角余光打量韩算子的表情,细枝末节一点也不错过。片刻后,她那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终于泻了下来,“看来,昨日洞房花烛夜,你在水池里那般拼命吻她,果然只是在做戏给绾儿看的。”
韩算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原先你对我不冷不热时,我倒是时常盼着你事事与我计较一下,尤其是与思慕我的女子间争风吃醋这档子事,我是十分欢喜的。然则,那时的绾儿却是个大方磊落,善良识体的女子,也正是那样的品格吸引了我。”他起身理了理衣裳,下了床,“不过,方才你对那小姑娘说的话过于狠戾了些。”叹了口气,他抓起青衫披到身上。那李绾见他要离去,心下却是一急,“算子,你同样不胜其烦,不是吗?绾儿此番扮恶人,不也是替你着想!”
韩算子不动声色地挥开她的手,“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解决。”
“你有正经生意要忙,这等儿女闲事由我代劳不是省心?”李绾杏目微瞪。
韩算子缓慢回头,疑惑状:“李绾,你不会认为这一辈子我就你一个女人吧?”
李绾:“你可以三妻四妾,但扁家丫头,绝对不行。”李绾觉得纳闷,一个小丫头而已,为何令自己这般紧张堤防。她可是卞梁城有名的铁娘子,没怕过谁,除了韩算子这个冤家。而如今多了个扁得意——呸,我怕她作甚,只是她藏在骨子里的那点狐媚气令我烦恼罢了。
韩算子穿戴好,临出门前道:“她,是我的事,合该我来解决。”
他方才责备李绾对得意过分了些,听起来似是护着得意。实则,这是事事盘算的韩算子借题发挥,压制李绾而已。对待得意,他只觉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没有最狠,只有更狠才是道理。
走出喜房,冷哼了一声,向府门方向走去。
韩府的府门子初时分就已关闭。得意从门房外喊话要求出门,门更故意欺她,睡在屋内不予搭理。
等了片刻,见无动静,得意将双手搅了一搅,搅出个计策来,突然喊了声:夫君,你来的正好。
门更立刻飞也似的奔出,只见一条影影绰绰,不甚高大的影子立在门口堵着,“请开门。”
门更先不理这条影子,却是左右顾盼了几下,没见东家那修长威猛的身影,便知上了当,顿觉懊恼:“等寅末时刻,门禁取消再说。”
“我有病疾之事。”
“除了奔丧,不给开门。”
得意这下被惹怒,她从不曾无缘无故欺人,也容不得别人没有因由地欺她:“看来你们东家早晚是要休了我,那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你这位尽职尽责的门更随我到扁府,到时——”
门更立刻诚惶诚恐:“小的不知是夫人,请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