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玄一路随百花门西行,心中亦是无时不在惦念周青祉。李贞珑为了不耽误行程,连日急速赶路,一行人经沙洲直入西域,在乌鲁木齐休息了几日,整顿了装备细软,调整了精气体力,不日便行至天山东麓,直抵博格达峰。
苍茫天山,流云万里,蜿蜒玲珑的山石被层层白雪紧紧地覆盖着。淡淡的雾气夹杂着轻薄至极的云层,在山体间萦绕不散,遥望起来,犹如一条银丝织就的万丈轻纱,妖娆地贯于山体与天空之中一般。山中清气漫漫、白雪皑皑,任其四季更替,霜雪经年不化,是以未登天山,便已如临仙境。
众人极目远眺,但见博格达峰银装素裹、高耸入云,宛若银龙成群,盘踞天际;又似云影交叠,勾画碧空。在场之人除黄道玄外,均是第一次亲见天山峰壑之貌,当下无不惊叹,天地造物果真是鬼斧神工,更无形中对天山剑派也多了几份敬畏之意。
行过山脚,已近山腰。众人凝目前方,只见翠影生光、时隐时现;侧耳细听,又闻水声潺潺,若离若即。前行之中,但觉足下青烟袅袅、缓缓飘动,是云是雾,实是难辨。黄道玄知道,前方不远处便是瑶池圣境,即便当下尚未抵达,但阵阵清润气息已是悄然而至。
李贞珑加快了脚步,寻着水声前行,走出一段山路后,位于博格达峰山谷之中的瑶池圣境,终于远远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银山雪石环抱之中,一湖碧水明如天镜,水天相映,飘渺无垠;展目望去,更见水色泛青,蓝光幽幽,缕缕仙烟,跃水而出。李贞珑不禁心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山瑶池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世人身心皆有弊陋,见到脱俗之物,便生占有之意。瑶池美景如梦似幻,足以令人心醉神驰。李贞珑眼见如此仙境近在咫尺,只觉天山剑派择圣境而栖,远离尘嚣,这本就对武学修为大有助益,且天山上下不染浊气,无论是习武还是修心,皆可事半功倍。
想到这些,她不禁略感嫉妒,只觉西夏党项人与赵宋之汉人一般,皆为上天赐予生命,这天山圣地却为何偏是汉人坐拥独享。她越想越感不公,一时间,征服天山,助西夏称霸中原之野心更甚。
世间痴人颇多,更有甚者,终其一生始终认定苍天待他不公,但他却不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道,或许到临死之时方才明了,不是天不公,而是自己心不平罢了。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之**,一向便是如此。
念想繁复,必扰心神。李贞珑也顾不得思虑太多,当下只想快些登顶,了却百花门多年心结。刚走出没几步,她忽地看见,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位男子正驻足于一块峭岩之上,但见他背负一柄长剑,出神地望着茫茫瑶池,整个人似是一具雕像般,一动不动。李贞珑一时犯疑,他瞧那男子兵刃及身,定是江湖中人,却不知独个跑来天山做什么?一念至此,不禁心道:“空山孤野,这人只身在此,不知是什么来头?他若与天山派有关联,今日岂不又要坏我大事!”当下心中又是极为不快。
未时雨思维机敏,此时应是与李贞珑想到一处,只听他上前低声说道:“门主,我瞧前面那人身份可疑,咱们该如何行动才好?”李贞珑又看了看那人,说道:“说不定只是个落魄的剑客而已,我们人多势众,他就是心怀不轨又能怎样?咱们只走咱们的路,别去理他就是了。”未时雨听后点点头,便轻声招呼众人继续赶路。
岂料还未走多远,忽又听远处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师哥,多年未见,你依旧是这般守时啊。只是师姐仍如往昔,我瞧她这次又要迟到啦!”那声音宏朗清亮,穿山透谷而来,震得四下回音不绝。众人闻声一惊,顿时停步,四下环顾却不见半个人影。却见那背负长剑的男子转过身来,呵呵一笑道:“呵呵呵……风大掌门,既然来了,却为何不现身说话啊?”话音亦是响彻山谷。
这二人显是在以内力隔山传语,李贞珑等人一听之下,更觉惊骇不已。但更为令人震惊的,却是那背负长剑的男子回头的那一刻,李贞珑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与周青祉同上太行山的秦慕鸿。李贞珑心中一凛,差点惊呼一声,却听申同云在一旁惊道:“怎么是他?他在这里做什么?”
李贞珑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她曾在土神庙内亲眼见过秦慕鸿那鬼魅般的身法,此刻心中自是忌惮三分,当下便招呼众人潜身止步,暂时不要前行。辰朔风见状,赶忙引领其他剑客,就近避入山石之后,免得暴露行踪。李贞珑则俯身而下,也避入一块山石后侧,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前方,看看那秦慕鸿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她正兀自猜疑,突感右首前方风声呼啸,抬眼望去,但见远方银岭沟壑间,一道人影起伏飘忽,宛若画间拖墨,笔走龙蛇般纵横而来。众人吃了一惊,却见那人影足下稳健,身法轻盈,行走峭石如履平地,于崇山峻岭间穿梭不滞。
只听秦慕鸿又是朗声一笑,说道:“呵呵!风大掌门,你慢些走路,若是不小心闪了脚,那可大煞风景啦!哈哈哈!”李贞珑听他左一句掌门右一句掌门的喊个不停,不禁心道:“什么风大掌门?难道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