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灯笼纷纷挂起,冷风吹起行人的衣袍,到处都是飞舞的头发丝。
三人驾着马车,终是到了东临城西口,西口不似皇宫门口那样热闹非常,城门口的士兵打折哈欠,等着收工。行人也只有寥寥数计,但是只眼望去,哪有什么卖臭豆腐的。
“莫非那女人说了谎话?”花匠猜测道,脸色诡异,眼神冰凉,伸出苍白的手指,扶着姜筱下了马车。
弈剑有些不同意,质疑道,“哪有女人跳湖,然后骗人去送信的。这实在有些荒谬。”
姜筱点头同意,“花匠我们再找找吧,说不定在哪个墙角里的。”
三人转了一圈才发现城西除了一个大茶楼,其余都是些穷人家做的小生意,也没见着卖臭豆腐的,姜筱顿时有些着急。
月妃在那羊皮纸上秀气地写着,“我已经等到,就不会再做傻事,只是等着你说的未来,接受我的命运。”姜筱猜测着莫不是这个月妃在外边有个情人什么的,谋划着逃出宫,心想看上去月妃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五十开头的老头子吧。
要是姜筱错过了给她情人送信的机会,而导致一个在宫里孤独终老,一个在外面孤独终老,她已一定会惭愧到死的。
姜筱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形象,大喊起来,“哪有卖臭豆腐的?”
这一声不叫倒还好,这一叫路上的老老少少可是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他们一个个都是乡下人,忠厚老实,有是些有什么讲什么的人。
左一个婶婶说,“你看看,那丫头穿得这么好看,多好的料子,还要吃些我们乡下人吃的东西,还大声在街上叫,真不害臊。”
姜筱夜里换了墨青色的袍子,由于是一双大脚,宫里面实在找不到怎么大脚的鞋子,东莱国虽然不是裹小脚的国度,但也是在脚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缠步的,所以女人的脚不大,因此姜筱只能蹬着一双男人的靴子。
姜筱虽然不是全身男装,里面穿着华丽的贵妇装,但一头飘逸发丝,本来月季打理得美美的,油光发亮,棱角分明,掉水里后,全毁了,现在也只是找根青色的布条随便扎起来,看上去极为不伦不类。
姜筱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拉拉自己的袖口,心想这些人也真是的,讲闲话就讲闲话还讲得那么大声。
只见右边一个姥姥说,“你们小声点,别吓坏那个喝天仙似的公子,老婆子我火力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怎么美的男子。”
姜筱一愣,忙大叫,“不许看,他会被你们看瘦的。”其实姜筱心里喊着,他是我的啊,你们都不许看,但是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在花匠面前讲。
然后,姜筱就被一群老妪妇人女孩,狠狠用眼光轰击了整整一刻钟。花匠正诧异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看着他,姜筱急忙蹿到他身后深深吸气。
弈剑嗤之以鼻,拿着那把黑剑剑柄磨蹭着下巴,“他们是看你长得太难看了,你看看花匠这般的俊美,才称得上仙人。”弈剑的遮脸布抖了抖,好像是在看花匠。
花匠只是了冷淡得回了句,“不如弈剑大人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这样全身通黑,大晚上在外边溜达,会被当作鬼的。”
“我像鬼?”弈剑有些好奇,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卖馄饨的胖大婶身后,轻轻一拍,“喂,大婶,我像是鬼吗?”
大婶口里嚷着,“要买馄饨到跟前来,别站在我身后捣乱。”说着转头一看,这一看真是吓得不轻,“妈呀,鬼啊,救命啊。”只看见她把汤勺一扔,也不管馄饨摊,滚着逃走了,弈剑木木地站在那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他赶马车人人都盯着他看。
原来他们以为,一只黑鬼在赶马车。
“难道不露脸真的不行吗?”弈剑露出一双洁白的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蒙面的暗侍卫本来不该出现在明处,弈剑自然知道,但他怎么能让花匠和姜筱孤男寡女这样走在一起,培养感情。
“小黑,你穿成这样还是有好处的,这下我们有免费的馄饨吃了。”姜筱拍拍凳子,一屁股坐下,冲着弈剑招呼,“小黑,来两碗馄饨,要皮薄肉厚,我口味重,咸点的最好。”
“花匠,你也坐吧,说不定卖臭豆腐的等会儿就来。”
“好。”
还好那卖馄饨的大婶走的急,连桌子椅子都没有带走,不然姜筱这免费的馄饨还得站着吃。
弈剑欢快地端着一碗馄饨飞奔而来,看着花匠自然而然坐在姜筱对面,说了一句,“我可不伺候你,要吃,自己包去。”姜筱白眼瞪着他,谁知他不依不饶。
花匠看了看姜筱,温柔道,“大祭司吃便好,我夜里不吃东西。”
姜筱默默点头,晚上不吃东西,难怪身材这么好,真是好习惯,不过她刚刚虽然吃了点心,这会儿却饿了,想也不想,看也不看,端起馄饨喝口汤先。
咳咳咳。
只觉得火星子从鼻腔一直灌到脑子,灼伤喉咙的辣味,还带着一股浓烈的油腻味,姜筱这时觉得脑子和身体已经分了家,她说弈剑怎么这么听话,原来,真是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