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轮之哀威势绝伦,连作为晷日天轮主人的晚衣亦无法匹敌,只得首当其中,惨死当场。晚衣素来温顺可爱,不仅面容娇美,整个人仿佛为造化所钟爱,天生一股安抚人心的活泼灵气,无论敌我都对其欣赏有加,不忍加害。
而此时,晚衣已是紫黑色血泊中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她深受怨憎会之苦的折磨,肌肤破碎,血管炸裂,筋脉尽断,全身血液几乎流尽,死前痛苦非常,实是惨不忍睹。
白石和容与均一时无法接受眼前惨状,双双跪倒在地,紧紧抱着晚衣的尸体。白石年龄较长,长兄如父,一直看着晚衣成长,眼见她在自己面前惨死,白石面上悲怆莫名,心中痛不欲生。容与心智远不如白石成熟,突然遭逢大变,不由眼神呆滞,大脑空白,整个人已是近乎崩溃。
皇甫流云与晚衣并无交情,只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狭长的眉眼中阴云密布,看不清他心中在思索什么,但见他莫名用力紧握着“天思兼命”,双手微微颤抖,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逢劫确实对众人存了杀心,但并未想到晚衣居然会对“天轮之哀”的力量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纵是他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由一时有些出神。忽而逢劫面色一紧,心生不妙之感,立时向后疾退。
刹那间,逢劫原站立处佛光万丈,镜虚僧衣狂舞忽然抢上,手中“昙柯迦罗”佛珠向前一掷,其器格张开,便是敌人灵器的生死佛咒,佛法慈悲,能禁止一切灵器器格的释放,正是“色无色界”的天敌。镜虚眉目冷峻,宝相森严,仿佛是动了金刚佛怒,无色死寂的色无色界如同被金色佛光熔炼,发出沸腾之声宛若冰雪消融。顿时,强如天人般的逢劫也被逼的手忙脚乱、节节后退,无懈可击的“色无色界”也露出了一丝破绽。
也就是在这一息之间,逢劫背后忽然升起一道磅礴的浓郁黑气,那黑气沉重绝望,仿佛是幽冥中升起的死亡吹吸,又冰冷刺骨,如同黄泉河水、地狱酷刑。那黑气阴暗而危险,带着毁灭一切的嗤笑,似乎是肆无忌惮地疯狂攫取着这世间的一切恶意,就连晷日天轮上积郁的“怨憎会”恶念都被源源不断地吞噬而去。
在黑气的团团簇拥之中,邪恶与毁灭的女王从中飞跃而起。
夜来右侧脸颊上的月牙光芒流转,但右眼、右耳、右鼻孔中都喷出绝望邪恶的粘稠黑气,笼罩在她半张脸上,像戴上了半片恐怖惊悚的假面。夜来右半边身体的皮肤变成绣铜色般的凄青,连右手的指甲都变成紫黑之色,整个人仿佛是被黑气分成了两半,凭空分化出了一个高傲而阴暗的暗月人格。
月清歌心中猛然一颤,暗叫不妙,和泰山地宫中召唤祭坛时一样,夜来又在借用暗月的力量了。暗月具有吞噬一切恶意的本能,现在洛阳城内正激荡着【怨憎会】的恶念,本就是暗月的滋养大补,若是像这样继续放任暗月壮大,夜来心中那座半吊子的“小千世界”封印很快就要困不住暗月了!
夜来却没空思考这些,“半暗月化”的力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把随时会割伤自己的双刃剑。自从在红湖封渊中遭遇神秘的陌春泥,心牢中的暗月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镇压下来,夜来却慢慢发现,暗月的意识虽然陷入了沉睡,但暗月的力量却能为自己所用,只要维持好一个平衡,便可自由操纵毁灭性的暗月之力,而不用担心被暗月侵吞神智。
趁镜虚的器格克制了色无色界,逢劫仓皇倒退之时,夜来迅速从心牢提取暗月之力,唤出暗月“假面”,电光火石之间高举右手挥下。在夜来右手下挥期间,喷薄的黑气向她手心疯狂汇聚,凝成了一把近一人高的黑气镰刀,镰刀刀刃卷起滔天的黑气,一式“寂月杀戮”,猛然轰在逢劫背上。
逢劫只觉背上一股黑暗蚀骨的大力袭来,连色无色界都几乎无法抵消,全身衣服被劲力撑得轰然破碎,登时狂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来。逢劫猛挥右臂,硕大如轮的血牡丹令袭出,逼的夜来只能飞身而退。
寂月杀戮一出,夜来体内灵力为之一空,黑气镰刀亦化作袅袅黑气飘然飞散。夜来甫一落地,便觉脚底虚浮就欲摔倒。月清歌大袖一拂,倏忽上前将夜来扶住,将灵力汩汩输送到夜来体内,助她平息暗月之力。随着对暗月之力体悟越深,夜来越发觉得月清歌的灵力也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似乎能专门克制暗月一般,令自己非常受用。
体内灵力暂平,夜来右手在脸上一抹,脸上的黑气假面登时如晨雾般散去,暗月的力量也重新收束回心牢之中。夜来正心中窃喜着终于令化神境的逢劫受伤,结果抬头向半空一望,差点惊得尖叫出声,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皇甫流云,也不禁露出难得一见的畏惧神情。
逢劫周身灵力迸发,震去了身上残破的布条,只见他肌肉略微松弛的上身上,前身和后背都镶嵌着密密麻麻近有数百只眼睛,那一只只圆滚滚的眼珠都扎根在逢劫的血肉中,但均呈一片腐朽的死灰之色,空洞无物的数百道眼神失去了焦点,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散开,直令人汗毛直竖,毛骨悚然。
“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没想到月食之婴竟有如此诡秘黑暗的力量,竟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