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一开始只是强忍着内心恶意翻涌,不耐烦地听着逢劫替洛阳底层的贱民和弱者申辩,但越听越莫名地能感同深受逢劫的思考和苦闷,更从内心深处激发了一种认同,连夜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怖,不由自主地接道:“当森林**之时,自会有大火焚烧一切,而后万物会获得新生。既然旧的秩序已经崩坏,便应该用众生最畏惧之事,给予其最炽烈的痛苦,用痛苦唤醒一切,毁灭一切,然后重生!”
夜来乍一出声,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她,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连逢劫都向夜来投去深深一瞥,叹道:“没想到最懂老夫的,竟然是被世人骂作月食妖女的夜来你啊。”
月清歌心中一紧,见夜来脸上的那抹月牙辉光起伏,便知她心牢中的暗月正在作祟。暗月的本能就是吸噬夜来身边的一切恶意,和晷日天轮有异曲同工之效,现在身处【怨憎会】的恶念集聚之地,对暗月来说简直是一场大补。月清歌紧握夜来的双肩,向其体内注入云藏无尽的灵力,助其压制暗月,道:“夜来,务必静守灵台清明,不要让暗月侵蚀了你的神智。”
夜来只觉月清歌注入自己体内的灵力仿佛是牛奶一样纯白,和自己体内黑色的灵力交融在一起,竟然毫不滞涩,更有一种神奇不可名状的效力,令自己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竟然连灵力都有不少精进。
夜来舒服了一些,脸微微一红,从月清歌双手中挣脱出来,又传音嘱咐道:“放心吧,我没事了。月,我虽内心认同逢劫的观点,但若一会开打起来,你我还是要帮助皇天宫一方击败逢劫。逢劫倒行逆施,妄想屠城,乃是大罪一桩,但若是我匡扶正义,力挽狂澜,却是我的一大功劳,皇天宫不敢和我抢功。我要凭借这等大功重新回朝,尽量抵消我从泰山地宫逃离之罪,多少还能挽回一些对抗归鹤的回旋余地,你一定要帮我!”月清歌闻言不动声色,但眼神里分明已是默许了。
逢劫正说到紧要处,不由激动地道:“不错,老夫今日便是要彻底唤醒这天轮之哀,用其【怨憎会】之恶念,给洛阳城内的所有人投下最沉重的痛苦,将他们从旧秩序的苦难和自欺欺人中打醒,让洛阳在毁灭之中新生!”
众人为逢劫的霸道和狂妄震慑,一时都愣在当场。不料一眨眼之间,天罚竟然已经被逢劫掠到身边,天罚的脉门被逢劫制住,又近距离地遭遇血牡丹令的压制,整个人几欲昏厥。
逢劫盯着天罚的无力模样,莫名露出一丝慈祥之色,道:“天罚小儿,其实你还是被归鹤戏弄了,老夫确实并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什么?你胡说!”天罚怒道,“你当我好傻,还会轻易被你或者归鹤骗了?我自然是亲自核实过二十年前事情的真相,你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本是朝廷命官之子,却为你所累被拖入了这个肮脏腐烂的鬼市,你毁我一生,我好恨,我恨你憎你怨你,却被迫认贼作父,又为你办事,我恨不得生啖你肉!现在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由你处置,少来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哈哈,也真难为你怨憎我如此入骨。”逢劫大笑道,“这事紧密至极,你能了解到的也不过是按朝廷意愿修饰过后的‘真相’罢了。世人都只道二十年前老夫是奉命迎战吐蕃外敌的大将,实际上老夫是时任钦天监监正罡天命派去处理一件涉及国运命脉之秘密任务的。”
“罡天命?!”白石和容与惊叹道,“十六年前,在日食凶兆中高呼众生将灭,随即化为血水的罡天命?”
“还能有哪个罡天命,只有天赋最为出众也最为命苦的这个罡天命。老夫当时也在钦天监中效力,乃是罡天命的二师弟,三师弟乃是后来继任监正的柳泌,你们皇天宫的暮钟掌教当时还根本没踏进钦天监的门呢。当年罡天命、柳泌、老夫三人身为钦天监三大天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逢劫回忆道,“天罚的父亲本来就任为西部一与吐蕃接壤城市沙洲之刺史,是当地农民第一次发现了【天轮之哀】,也正是天轮之哀的出现导致当地民风大变,吐蕃与我朝边境频繁摩擦,随时可能爆发战况。天罚之父向朝廷密报内情,师兄罡天命便派我前往回收天轮之哀。吐蕃本有进犯我朝之心,先皇便让我率领十万大军,以备不时之需,也能起到掩盖真正目的的作用。”
“不料事情变化急转直下,当地民怨越是沸腾,越是助长了天轮之哀的【怨憎会】之力,待我十万大军一到,这十万人的【怨憎会】更是沸腾到极点,我方连同吐蕃的大军都是神智错乱,开启了一场混战,双双同归于尽。天罚,是你爹当时受天轮之哀的影响,已然神志不清,还向朝廷上书说我逢劫勾结外敌,葬送十万大军。老夫当时被逼上喜马拉雅山,幸而遇到雪山活佛保命不死,又聆听了晷日天轮的真谛。”
“若不是亲身经历,说是一枚小小的徽章,乃至是晷日天轮的一块碎片,竟能祸乱人心至此,害的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老夫自己都不相信。事情发展委实太过诡异,老夫百口莫辩,也只有任由朝廷盖棺定论。等老夫流落到洛阳鬼市,方才听说你爹已被朝廷后派去的肃清队伍灭口,只有你一人尚在人世,老夫便救了你回到鬼市,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