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开启化神境的老夫。”逢劫那对晚衣之死的一丝歉疚彻底烟消云散,冷冷地道,“不过你们的挣扎也就仅止于此了。二十年前,老夫的同袍亲信经受【怨憎会】的天罚而死,老夫不忍他们孤独地留在吐蕃,便将其尸骨血肉埋在洛阳城内每一朵牡丹花下的土壤中,滋养着这城市繁盛的怨憎;老夫身上的这些眼睛,都是老夫一个个从他们尸体上亲手挖下来,种养在身上的,就是为了今天,让他们同老夫共同见证——”
“怨憎会的天罚,即将再度降临!”
逢劫仰天狂啸,随即单手掐住天罚的脖颈,像是拎起一只待宰的鸡一样将他高高提起,更恐怖的是,逢劫身上的数百只眼睛仿佛活了一般,颤抖着缓缓转动起来,都将虚无的目光转向了逢劫手中的天罚;那些眼球又都像是极为激动,在逢劫的肉里上下乱转,似乎是为逢劫的举动叫好,又或是宣泄着死前的愤懑和怨憎,场面极为恐怖惊悚。
天罚乍一下被几百只凸出圆睁的眼球盯着,也从天轮之哀的影响中惊醒出来,顿时骇得肝胆俱裂,又憋得喘不过气来,手脚疯狂乱蹬,眼中露出恐惧和不解,徒劳地发出嘶哑的哭喊声。似乎是随着隐藏在身上二十多年的数百只眼珠的曝光,逢劫终于可以撕裂慈父的假面,将本性暴露在世人面前。
逢劫面对天罚的剧烈挣扎,竟露出一丝残暴的狞笑道:“天罚啊天罚,老夫从未跟你提起过老夫的家人吧,当年你爹向朝廷进谗诬陷老夫,老夫的家人就已被朝廷杀了个干干净净,老夫心里恨得滴血。这二十年来,老夫将你养在身边,又故意让你以为老夫是你的杀父仇人,放任你无数次行刺老夫而不得,就是为了刺激你,激怒你,挫败你,折磨你,日日夜夜培养加深你心中的怨憎,你才是老夫养得最好的、最繁盛的那株牡丹花呀。老夫为你取名天罚,就是为了等到今天,用你心中滋养了二十年的怨憎恶念为引,将你的血肉献祭给晷日天轮,让这洛阳城也尝尝怨憎会之天罚的滋味!”
逢劫话音刚落,手下便稍稍发力,天罚体内压力骤增,猛翻起白眼,随即眼珠承不住压力首先爆开,七窍之中都喷出鲜血出来,下一刹那,天罚整个人轰然爆开,淋漓的鲜血和支离破碎的肉块溅了逢劫满身,也沁透了身前悬浮的晷日天轮。
逢劫狂笑起来,他身上的数百只眼珠尝到天罚的血肉,越发激烈地乱颤起来,仿佛是期待天罚的降临;而晷日天轮,尤其是【天轮之哀】,却吞噬了天罚血肉内积郁了二十年的怨憎会之恶念,凶煞紫气顿时冲天而起,发出铮然长鸣。
天轮之哀赫然爆发,镜虚首当其冲,只觉逢劫体内随之爆发一股极强的抵抗力,连“昙柯迦罗”佛珠的器格都被强行震开,色无色界的压制力量再度疯狂铺开。无形禁制领域如泰山压顶,皇甫流云、白石、容与都是惨哼一声,单膝跪地强行支撑。镜虚口诵佛号,昙柯迦罗珠佛光泛起,堪堪将月清歌和夜来笼在其中,得以暂时免于色无色界的影响。
应和着逢劫的狂笑和他身上数百只眼珠的鼓舞,从天空之上俯瞰,洛阳城内同时升起数十道凶煞骇人、直冲天际的紫气气旋,最近一个竟然就在众人十步之外的大宅中升起。洛阳城为“色无色界”所笼罩,本来是一片灰白,毫无色彩,而这些紫气气旋均是浓郁非常,在逢劫的器格中仍可保持色彩和力量。这些紫气气旋似乎是和晷日天轮形成了某种频率的共振,持续缓缓旋转着,向洛阳城内涌动汹涌的紫气,在无色的死城上笼上了一层紫色的薄纱。
夜来和大火西流共享视力,再加上暗月之心的影响,这些紫气在她眼中分明就是一道道实体化的怨憎会之恶念,每一处紫气升腾之地似乎都有一座小型的“天轮之哀”阵法,在不断地酝酿、激化怨憎会之恶的生成。
濒死关头,白石从晚衣的死亡中回过神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强忍着色无色界威压之痛,咬牙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鬼市传使化身鱼道人之名,在城内富人大户家中假扮狐妖,以消灾之名送出不少奇怪的符纸,当时我想不明白传使此举到底所为何事,只是觉得那符纸上的咒文和晷日天轮的纹印有些相似,现在想来那些符纸必然是逢劫提前安排好的、画着‘天轮之哀’纹印的的咒符,就是为了在洛阳城内布下一座大阵,用来加强‘天轮之哀’本体的力量!”
逢劫闻言停止了狂笑,眼神中露出****的怜悯之色,冷冷道:“镜儿,用你的佛眼看看,在色无色界中老夫去掉了一切其他色彩,你才会看得更加清晰,每一道紫气都是一股怨憎会恶念,看看这洛阳城内漫空的怨憎会之恶吧,这恶念如此浓郁粘稠,污秽得令人窒息。”
“皇天宫的地侯和荧惑啊,你们来之前应该是早在朝中查阅过二十年前吐蕃边境的战报吧,你们必然会疑惑,为何完全没有任何战报是关于最后那场战役的,为何敌我双方近二十万大军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无一人生还,甚至连清理战场的结论都没有。片刻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二十万人是如何被怨憎会之恶念吞噬殆尽的,也会目睹真正的天罚到底是何模样。”
听逢劫这话说的诡异,所有人都不由十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