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也只是平添负担。”
“不。”夜来斩钉截铁地否认,扬起头对着大黑天的方向道,“我只求你放月清歌一条生路,你要消灭的是我,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只要你答应了我,你立刻就可以杀了我。”
纵使夜来的视线是空虚发散的,投在大黑天的脸上,也让他感到一股蚀骨的灼痛。大黑天一声叹息,法杖在地上敲了敲,身后的鼎镬突然开始异样地沸腾起来,油腻腻的骨汤冒起硕大的油泡,忽而锅里漂浮的短小骨骼似有灵性般,敲打着巫蛊的节奏,从鼎中蹦跳而出,激得药汤四溅;一个个小孩的头骨也缓缓地飘起,空荡荡的头骨里回响顽童的密语和嬉笑,连着那些细幼的骨骼,凑成一具具小孩的骷髅,手拉着手围着夜来跳舞旋转,眼眶里油水满溢,上下打量着夜来,低声偷笑。
大黑天左手一挥,那些小鬼一拥而上,扯起夜来的头发、胳膊和腿,将她凭空拎到鼎的正上方,小鬼骷髅随即纷纷解体,竟化成一副白骨铠甲般的诡异牢笼,将夜来困锁在中央;那几个骷髅头散成一座圆轮,漂浮在夜来身边,黑黢黢的眼眶中泛起惨绿的火光,围作一团嬉笑地盯着夜来,齿间萦绕着听不清的谑语。
夜来只觉全身都被酷寒的骷髅锁死,耳边鬼语窸窸祟祟,身下鼎汤沸腾热力灼人,仿佛就像是重新被吊在泰山地宫的鼎上,即将被炉火炼化成灰。与其这样死在大黑天手下,还不如当初就不明不白地被穆宗炼化,省得满怀着疑问和不甘丧命,还连累月清歌至此。
夜来见大黑天默然不语,冷冷地道:“你若是敢不答应我,或是敢伤害月清歌一丝一毫,我就算灰飞烟灭,也要化作厉鬼来取你狗命。”
大黑天的神色充满了说不出的疲惫,沙哑地低声道:“也许这世上真会有一种方法,能消灭暗月而不伤害你,不过集我、苏玄明、慕月笙三人合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只有神才能做到了。我们试过很多次了,十五年那次还遭受惨败,也害我断了这条腿。”
大黑天用法杖敲了敲自己的木头左腿,黯然继续道:“暗月是虚无的体,又有吸摄恶意壮大自身的力量,别人对它造成的一切伤害反而会被它吸食的施术者的恶意所治愈,这样的暗月是不死不灭的。要想彻底将暗月毁灭,就必须将它锁在人的肉身之内,并连同它的宿主一同湮灭——你心里那座心牢,那道小千世界的封印,其实并不是为了救你的,而是为了将暗月牢牢锁在你体内,通过牺牲你将暗月炼化。”
夜来已经完全麻木了,大黑天的话再也无法引起她的痛楚,反正全天下都已嫌恶厌弃了自己,全天下都在与自己为敌,全天下都欲杀之而后快,被利用又如何,被欺骗又如何,被抛弃又如何?
反正我已瞎了双眼,早就无法发现世间的光明。
大黑天见夜来面如死灰,叹了口气道:“我蛰伏在鬼市十五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暗月亲手消灭。我对此事其实另有安排,本来能让你免受苦楚,没想到你居然鬼使神差地撞到鬼市里来,这机会实在难得,我只好痛下杀手将你毙命于此。”
“我即将施展之术名为【刻骨铭心之术】,是我从南疆翼族中学得的神术,能净化这世间一切污秽。”大黑天一瘸一拐地走向倒地的月清歌,一边剧烈咳嗽着道,“只要能除掉暗月,就算要我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何妨?现在束缚在你身上的骨甲,便是我杀了河南府尹全家幼童炼制的小鬼,完成这术还需要一个重要的元件,只能向你这位男伴索取。抱歉,我不能留他,你尽管死后化作厉鬼来取我性命吧。”
夜来闻言,死灰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缕怒火,激烈地挣扎起来,直搅得白骨甲笼发出吱呀吱呀的异响,嘶声尖叫道:“你怎么敢!你要对他做什么?”
大黑天踏着满地的鲜血,走到紧闭双眼的月清歌身前,用法杖尾部缓缓挑开他身上已被割成破絮般的白衣,露出他一身洁白如玉的细腻肌肤。血痕伤口之下仍可看得出来,月清歌身上纹着一只巨大的飞鸟图腾,笔迹飘渺写意,绘满缤纷五彩;那不知名的神鸟作振翼翱翔之态,线条繁复华丽的硕大羽翼如一件斗篷,几乎包覆了月清歌整个上半身,威风凛凛的鸟首盘在月清歌左胸胸口之处,侧面一只宝石似的独眼点在**上,散出凌驾凡尘的神圣姿态。
大黑天一时为月清歌身上壮丽恢弘的图腾而神夺,回头瞟了一眼奋力挣扎嘶叫的夜来,从右靴中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锋利匕首,抵在月清歌左胸口,对夜来道:“所谓刻骨铭心之术,自然要又有骨又有心。对不起你这位无辜的男伴了,我现在就要挖出他的心脏,取他心头热血完成我的术式,将你炼化,让暗月灰飞烟灭!”
“不要!”夜来绝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只能无力地听着锋刃破空之声,向月清歌的心口狠狠扎下。
忽然,整个医馆响彻一道清亮的飞鸟啼鸣,随即又爆发出一声铮然轰鸣,仿佛是大黑天的刀撞在了一座巨钟上,发出激荡恢弘的颤音。大黑天大吼一声,面上已是勃然变色,手下的匕首停在月清歌胸前约一寸左右,就被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截住,任凭他手下如何用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