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欧塞比乌脸上一阵融融地欣愉,隐布血纹的“天思兼命”从他心口穿透出来,而透体的刀刃却被欧塞比乌出手紧紧握住,一丝一毫也难以下探,正是他冰冷的血顺着刺穿心口的紧握手中的刀刃敲打在月清歌身上。欧塞比乌邪邪地笑着,沉声道:“我今日懂得珍惜,是因为昔日曾亲历失去,这种滋味我尝一次就足够了。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现在轮到你等我一次,等我解决了这个杂碎,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皇甫流云有了白日的经历,深深畏惧月清歌的幻术,见月清歌已被欧塞比乌拿住,毅然出刀想将两人立毙于此,不料欧塞比乌竟会护着月清歌,更没料到他手下力量奇大无匹,在心脏被刺穿之时居然连贯注了自己全部灵力的“天思兼命”还能握住。皇甫流云只觉手中“天思兼命”像是在欧塞比乌身上扎根了一样,前送不入,后拉不出,心念电转,立时准备遁入阴影中。欧塞比乌高声大笑,长身立起,他身形高大手长脚长,右手从左腋下一把抓住皇甫流云的手臂,也不顾心口插着的“天思兼命”,像抡起旗杆一样把皇甫流云抡起,一个转圈将他扔出墙外。欧塞比乌回眸瞥了月清歌一眼,身影却魅影似的消失,听声音是已在墙外向远处追去了。
月清歌这才起身,轻轻从屋顶跃回地上。夜来见他满脸满身是血,急忙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这多血?你受伤了?”
“没事。”月清歌淡淡答道,“都是那妖孽的血。”月清歌用衣袖抹净脸上的血,随即灵力一转,周身白衣血迹全消,变得全新一样。
夜来羡慕道:“这手聚灵成衣的术你得教我。”夜来心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虽然她有很多关于欧塞比乌的事情想和月清歌分享,比如刚才在屋顶上那个惊天一吻,但还是仔细观察着月清歌的表情,一边挑紧要的先说了:“这个吸血妖怪很是诡异,不但来去迅若闪电,而且悄无声息防不胜防。尤其是他双眼中有一股魅惑邪光,我和大火西流一见之下都被制住,全身无力,简直是任人宰割……就像门口那个姑娘一样。”夜来伸手指了指门口歪倒在地的尸体,“看她脸上迷醉的神情,似乎也是被这妖孽的魅功所摄,连死都这么享受。”
月清歌神色如常,干脆就没把适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思忖了一下接道:“这妖孽似乎和我们认知中的完全不同,听他言语似是来自西方极遥远之处,而且他完全不用灵力,我的幻术对他也无效,但他力大无穷,行迹如风,似乎靠的都是肉身的力量。说到肉身,他身上还有一股很奇特的力量,受到的任何创伤都会在短时间内痊愈,刚才在心脏上那一刀若是寻常人早就死了,我见他谈笑风生,似是全然不受影响,真是可怕的妖孽。”
夜来脑中飞速思考,忙道:“走!我们快追!”
月清歌悠然道:“不必追了,这妖孽杀生害人,借皇甫流云之手除之也好。”
“真是冷血!你一点都不顾和人家的一吻之恩么!”夜来一时没忍住,调笑的话脱口而出,却见月清歌仍是面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无奈地道:“我是真的佩服你了,你看来不是喜怒不形于色,是根本无喜无悲无惊无怒,你还是人么,莫不是已经修到传说中的太上忘情之境了?”说到此处,夜来心头忽然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却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好道:“你跟我正好想的截然不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借那妖孽之手抓住皇甫流云,严刑拷打一顿,问出他对你有什么企图。至于那妖孽,是杀是留,就交给你这个大英雄大豪杰事后处置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速速去追。”
大火西流和夜来心意相通,已经幻化成了威风凛凛的巨狼之态,让夜来骑在它背上,又在地上仔细地嗅了嗅,便越过墙头带路前去。月清歌大袖一挥,似凌空羽毛般轻盈地跟在其后。
“对了,那个妖孽叫什么名字,他的姿色真是非人间所有啊,怎么汉语说得这么流顺?”
“不知道。”
“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人家……还是跟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