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流云鬼魅般地穿梭于阴影之中,在凄冷月光之中倏忽来去,若隐若现,欧塞比乌迅疾地化作一道霹雳赤影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几乎在眨眼只见,两人一路向北一追一赶,已经离了齐州地境,到达黄河畔的渡口。皇甫流云低声嗤笑着,一隐一显纵入一座破旧的道观中。
“逃到破道观里又怎样?”欧塞比乌停在道观门口打量了一下,邪邪地微笑道:“我又不是本地人,就算你们的道祖道宗下凡拿我也没办法。”说罢,脸上摆出一幅兴趣盎然、横行无忌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进道观。道观内饰清净,装表普通,皇甫流云静静立于祭桌前,神情阴冷肃杀,见欧塞比乌迈过门槛,便点燃了祭桌上的烛台。漆黑的道观中亮起一抹幽幽的烛火,随着皇甫流云激荡的杀气左右摇曳,在四处投下如潮汐般波动的阴影。
欧塞比乌刚一进门,就被皇甫流云窒息般的杀意裹住,连血液都几乎凝固住了,不由狠狠打了个激灵,嘴角笑容不减,优雅地道:“你的小把戏我已经看穿了,就别做困兽之斗了。在影子里穿来穿去确实挺好玩,但你身上血腥味这么大,隔个几里地我都闻得到,藏在影子里也没用。”
皇甫流云冷峻地道:“口角之争,愚蠢无比,我不与你多言。我通天观道统归鹤大人派我来请你回京城观中一坐,你放心我不会灭你。”
欧塞比乌更魅惑地笑了,宝石红的瞳仁中妖光锃亮,舌头在嘴角一舔,道:“我乃不死之身,你又能奈我何,放马过来吧。我倒想尝尝你的血是否真是冷的,应该别具一番滋味呢。”
皇甫流云冷哼一声,身影却化作一抹泼墨遁入阴影中去,顿时整个道观中人影纵横,皇甫流云身法有如雷迅,在无数阴影中穿梭来去,一时间仿佛化身千万,将整个道观都笼罩在他身影之下。欧塞比乌开始还看杂耍一样看着皇甫流云房上房下地四处穿梭,他虽看似漫不经心,但鼻中始终追踪着那缕浓郁的血腥,眼前虽然身影驳杂,但皇甫流云的真身却时刻在他掌握之下。祭桌上烛火突然猛地一跃,道观中无数阴影尽皆挪移,皇甫流云霎时间随之出刀,只见无数刀影化作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地压来,仿佛千万把“天思兼命”、千万个皇甫流云,纷纷从任何一个不可思议地角落中鬼魅地出刀,头顶、腋下、后颈、腰腹,欧塞比乌的每一个死角上都贴上了一个冰冷的刀尖。欧塞比乌身居不动,血色长袍一震,一道血色流光从他背后领口赫然飞出,只听千万声叮叮当当刀剑交撞的脆响,欧塞比乌笑容犹在,而漫天刀影却在电光火石间尽被那道长长的血色流光打散,道观中阴影尽消,霎时为之一空,而那道血光眨眼间又从欧塞比乌的后衣领中钻了进去,仿佛一切都是幻觉。这时,欧塞比乌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在他眼前,横梁上、柱子上、雕塑上,无数地方都挂满了纯银的细长锁链,在他身侧,他一抬手、一移足、一转颈间,都会碰到一条近在咫尺的银链,无数道纯银锁链从四面八方伸来,在整个道观中密密麻麻交织纵横,布下了一道名副其实的天罗地网。刚才皇甫流云在阴影中四下穿梭并不是为了最后那一刀,正是为了在道观中布下这道链网,欧塞比乌从凶狠的猎食者眨眼间变成了被困在蜘蛛网中的小昆虫,此时站在祭桌上的皇甫流云杀意凛然,正是那磨刀霍霍的饥饿蜘蛛。
“你必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纯银是你的克星的。”皇甫流云半面脸隐藏在黑暗中,淡淡的短眉下眼神冰冷,“天道有常,自有办法克你,我家道统归鹤大人学究天人无所不知,正是他授我此法制衡你;你恃强凌弱,残害生灵,我本欲为民除害,但既然归鹤大人要留你一命,我便待你尽了用处,再来取你性命。”
欧塞比乌嘲讽道:“淡眉毛不过走狗一只,胡吹大气。”还未等欧塞比乌说完,皇甫流云右手一拉,纯银锁链的大网立时合围,将欧塞比乌包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大粽子。欧塞比乌痛苦地一声惨叫闷在喉里,全身都痛得抽搐起来,银链就像强酸一般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烧下紫褐色的烫痕,一张冰雪雕成的俊脸立时被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欧塞比乌倒抽一口凉气,唯一完好的双眼中放射出残忍的赤光,肿胀的嘴唇动了动,道:“你要小心了,我总有一天会爬出来,亲口咬断你的脖子,撕烂你的身子。”
皇甫流云懒得答话,伸手扯断了欧塞比乌脖间的项链,将那个破旧的小棺材揣入怀中。那十字棺材项链对欧塞比乌意义非凡,欧塞比乌立时愤怒地咆哮起来,皇甫流云毫不退让,眼神中寒光残酷一闪,猛地一出手抬住欧塞比乌的下颚,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拧了个圈,直将他的正脸扭到后背方向去了。欧塞比乌来不及吭声,便带着一整身的银链子轰然倒地。
“皇甫大人,这……这样不太好吧。”只听雕像后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道士装束的人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归鹤的座下道童青笺。
“不必担忧。”皇甫流云不耐烦地道,“这妖孽长生不老,能骨肉再生,你把他剔成骨架都能活过来,光是扭断脖子死不了的。”
“皇甫大人这样说,小人就放心了。”青笺长出一口气,恭谨地道:“小人已为大人备好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