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成不老肉身,游荡于世间,虽不伤人,却非善类。
“还请施主回去,这生鬼一事,我无能为力。”了空方丈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了空大师。”夜施语的叩头没能阻止了空,只听屋门紧闭,门中传出声音,“适谦,送客。”
“师父?”闲适谦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一软,只觉师父为何今日这般决绝,低头对那女子道,“要不你先起来,随我去往祠堂,晚些时候我再劝劝师父。”
夜施语看着了空方丈紧闭的屋门,只好点点头。
这山间小庙算来也有百十年的光景,平日里多仰仗山下的村民供奉,香火虽不旺盛,却也未曾吃紧。
闲适谦看着堂中虔诚跪地的女子,脑海中浮现几年前初见情形,那样不可一世,张扬外向之人怎会突然变成这般,虽说少不更事,但总不至于变了性情吧。
夜施语跪在佛前,闭目凝神片刻,缓缓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拜了拜这才起身,向身后人看去,只见他目光游离,不知看往何方。
“可是有什么不对?”夜施语的声音让他猛然惊醒,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他们本就只有一面之缘,本应互不相干,不该多此一问。
“你想说为什么我变了这么多?”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对他的贸然提问似乎并不放心上。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闲适谦尴尬的咳嗽了,“是我僭越了。”
夜施语看着他,蓦然一笑,“说了半晌,竟还没问小师傅如何称呼?”
“啊……我……我。”清了清嗓子,“叫我闲适谦就好。”
“闲……适谦?”夜施语低声念着,“倒真是好名字,闲适悠然,谦和顺达。起这名字之人,想必是希望你一生安平,不染俗世纷争。”
有些诧然的看着她,闲适谦开口道,“我自小丧母,父亲娶了新人,便将我赶出家门,这名讳都是师傅给的。”
“方丈师傅是好人。”夜施语淡淡的说道,“所以此番,他未必会助我。”
“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方才那般恳求,为何突然就放弃了。
“因为方丈师傅比谁都清楚,要救我师父的代价。”夜施语微叹口气,“正如我方才所言,这一年我走过许多地方,寻了太多的人,无一人敢帮我。”
闲适谦皱起眉头,这女子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是出了何事,方才二人言谈中曾提及生鬼,这又是什么?“我不太明白,要帮你师父,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听他发问,夜施语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盯得人心中发毛,她的声音幽然平静,“你真的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要救我师父,需要童男童女各七人,以幼童鲜血为引,方可破除劫难。”
闲适谦心中一惊,猛然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你……你说什么?”
“这便是代价了。”夜施语惨然一笑,转过身去,“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年了,无一人愿助我,这又是为何我说方丈师傅不会帮我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愿细想,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间地狱。”
“你去哪儿?”见她向堂外走去,闲适谦出声道,“你还打算寻找下去?”
夜施语微侧过头来,那眼神空洞却又让人忍不住伤心,“我也不想,但我不能停下来,只要我停下片刻,他便距死亡更近了一步。”
“你……”望着夜施语离去的身影,他终究没有问出那句话,他其实想问,那个人,那个你称为师父,却在多年前直呼商篱雁的人,他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个时候,闲适谦站在祠堂中,看着夜施语的背影逐渐淹没在群山中,他只当她是一名过客,却不知此生他再也没能从这场偶遇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