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知你那嫁妆还有多少?还能挪点给大郎做盘缠不?你放心,待大郎中举了,这些年你耗的嫁妆都给你补回来!”宁母老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给江晓画了一张大饼。
感情绕了半圈,就是想让她出钱啊?江晓颇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昨天宁家才给了媳妇好重的一巴掌,今天就开口要媳妇的嫁妆钱给儿子铺路。难道以前的祝余菁就是这么好说话的?
“媳妇?”宁母见江晓不开口,有些着急,讪讪道:“寻常时候我也开不了这个口,只是现下实在没办法了。”
问题是她也不知道祝余菁还有多少钱啊!江晓两手一摊,干巴巴地说道:“婆婆勿恼,我的嫁妆您也是有数的。这么多年花费下来,所剩无几了。”
宁母闻言,松开了她的手,失望至极。
宁采臣自责道:“都怨我无能,让母亲娘子为银钱犯愁。平日里我花钱散漫,竟不知家中已这般艰难。老师说我的字也颇能看了,明日我就上街,摆个摊卖字去。”
“此事不妥,大郎还要温书,怎能分心在其他事情上?”宁母摇摇头,又道:“媳妇,昨日大郎他大舅母说,上次你给兰姐儿绣的那个荷包十分讨喜,刚好她娘家那边有个亲戚开绣庄,正好收绣品。若是你得闲了倒是可以绣几个去寄卖。”
江晓暗暗叫苦,让一个连十字绣都没整明白的人去挑战刺绣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母亲,您别说了。”宁采臣面色不豫,一脸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上不能光宗耀祖赡养父母,下不能养妻蓄子福泽后辈,何以顶天立地?养家糊口本就是我的责任,怎能让娘子替我承担?昨日我想了一宿,娘子昨天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些年来除了读书,我竟一无所成,实在汗颜。再说了,娘子身子不好,大夫嘱咐过要好生休养,不可再操劳。温书也不差这几日功夫。实在不行,儿子也有几个相好的同窗,暂时向他们借点银钱周转也不是难事。”
江晓意外地看着宁采臣。在她看来,宁采臣不过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会儿怎么改了画风,变得这么正气凛然了?莫非同聂小倩谈了一个晚上的人生理想让他顿悟了?还是他隐藏深了换了种行事方式?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真真愁煞人!”宁母虽不赞同,却也不再坚持,无奈的叹道。
“老夫人勿忧。奴婢不才,生前也画得几笔梅花兰花。不如奴婢画上几幅画,老爷得闲了再题个字上去,这样有字又有画,岂不更好?等老爷题好了字,奴婢再拿到街上去卖,既不耽误老爷温书,也有个进项,您看如何?”聂小倩收拾好碗筷,此时恰好立在宁采臣身边,笑着说道。
“想不到小倩如此高义!”宁采臣极为高兴,连连赞赏道:“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我遇小倩,犹如伯牙遇子期啊!”
宁母和现代社会的许多家长一样,孩子的任务就是读书,其他的家务事都是自己大包大揽。是以,宁采臣是不通庶务的。但是,他知道妻子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所以他得先安抚妻子,避免矛盾激化导致家宅不宁。不过他对庶务也是一知半解,结果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现在聂小倩愿意顶上,他再高兴不过了。
聂小倩羞涩地笑着低下了头,白玉般的脖子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就有劳小倩了。”宁母微微颔首道,“只是有一条,不可误了大郎读书。”
“老夫人放心,奴婢自有分寸。”聂小倩笑着应道。
“真是个好孩子!”宁母慈爱地对着聂小倩说道,“你也不要累着自己了。”她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江晓,感叹道:“怪不得人家说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呐。我老了,不中用了,宁家就指望你们喽。”
有奶就是娘。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婆婆对儿媳?对于一个久病、无钱的媳妇和一个对儿子有益的姑娘,你会选哪个?
江晓颇感无趣,找了个借口默默离开正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