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天理暨人欲> 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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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1 / 2)

他估计哥哥会在沭河那里,去河滩寻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丛枯黄的芦苇后边找见了他。看见他那抱膀低头蹲在那里的样子,许景行真想窜上去拳脚交加狠揍一顿。但他又终于忍住,站在那里故意狠狠地清了清嗓子。

哥哥抬起头看见了他,但又很快低下头去。

许景行走过去,咬着牙说:“你真是个畜生!”

许景言不答腔,也不抬头。

许景行又说:“你把咱家的人都丢尽了!”

许景言抬头看看弟弟那张愤怒的脸,接着转脸看着已还覆着一层厚冰的河水,说:“还有什么丢人的。”

“你说啥?”这话让许景行觉得不可思议。

许景言扯动左嘴角笑了笑:“谁不干那事?”

许景行一跺脚:“可你是跟谁呀?”

许景言不吭声了。他半仰起脸,久久地望着天上积得很厚的阴云,然后又开口说:“跟谁还不是那么回事。公公母母,在一块觉得恣就行。没听人家说吗,人生三件好:吃吃喝喝日个X!”

哥哥这种人生观让许景行大为吃惊,他想哥哥有如此想法,真是与禽兽无异了!他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去就对哥哥动了拳脚。哪知哥哥不许他打,将他抱住后摁倒在沙滩上。一个想挣脱,一个抱住不放,兄弟二人就在沙滩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水边滚到了冰面上。

就在这时,村里忽然传来了锣声,一听就是召唤族人进家庙的那种。许景行气喘嘘嘘地说:“听着了么?还不快到家庙里去,看大伙怎么收拾你!”许景言发疯一般喊道:“我不去!我不去!”他放开弟弟,腾地跳起身,踏着冰面就朝河西跑去。许景行爬起身追,但追了几步心想别让他到家庙里丢丑了,于是就收住了双脚。此时,哥哥已经连跑带滑到了西岸。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越过河堤不见了。

许景言这一走,过了将近两年才回来。

许景行回村后径直去了家庙。那里已有几十条汉子却不见嗣父与生父。他不知道,此时那老弟兄俩还在许正芝的家里争执。许正芝等不来嗣子,便让小叹去叫老婆。老婆来了把这事一讲,他立即捶胸顿足把几颗老牙差一点咬掉。他一遍遍地说着:“奸母乱伦,禽兽不如呀!”他去吩咐二算盘子快敲锣集合族人,接着回到家就点他的手炉。荠菜和小叹上前欲夺,均被他喝退。荠菜说:“那个臊驴他不是人,合该狠狠治他,你怎么要折磨自己!”许正芝说:“他该治不该治是另一回事,族内出了这等丑闻,当族长的理应自罚。”小叹索性哭着跪下了,说:“爹,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然而许正芝视若无睹。

这时许正琮风风火火地来了。他一进门就说:“哥,你快别让族人聚会!这事太丑了,可不能张扬!等这杂种来家,看我把他往死里打!”许正芝却蹙着一双长眉道:“胸襟坦白真君子。这等恶事,你隐是能隐住的?更何况这事出在本家,已不正,焉能正人?”许正琮急得抓耳挠腮,反复申明利害,然而哥哥就是不听。当他看到正燃着木炭的手炉也是吃惊,急忙劝阻说你这样是何苦来着。可是争执了半天,许正芝还是提着手炉坚定地走出门去。他的身后,荠菜抱住仍跪在那里的小叹双双痛哭。

一个时辰后,许正芝带着额头左边的一块新伤回来。他的手炉,还是由身后的嗣子许景行提着。爷儿俩帽子上、袄上都覆了一层白,原来外面已经下雪了。荠菜与小叹母女看一眼老头子的脸,四行泪一齐流下来。许正芝却将眉头一皱说:“女人家,就知道流泪。又不是我死了,快别哭啦!”母女俩不敢再哭,抽抽嗒嗒地去擦眼泪。这时,许正芝转身出去了。

许景行认为嗣父是去解手,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便走到院子看他去了哪里。此时那雪已经下得大了,地上白莹莹的积了一层。许景行到院角茅房看看没有,到南屋看看也没有,正疑惑着,忽听竹林深处传来嗣父的一声咳嗽。这个时候了,他到那里面干啥?许景行便顺着贴墙的通道钻了进去。

竹林里的夜色更浓。许景行靠近了才看清,嗣父正披一身雪花坐在书坟对面,一动不动像个石头人。许景行蹲在他身边问:“爹,你在这里干啥呢?”许正芝还是一动不动,他缓缓地说:“心里有些事想不明白,就到这里想想。”

许景行问:“什么事想不明白?”

许正芝沉默片刻说道:“景行,你说这世道人心是怎么啦?圣人已经出了几千年,治心的学问代代相因,可是人心非但不见长进,反倒比古人更差了。别的暂不说,怎么就连那孔门也有非礼之事?说实话,昨天我听匡廪生讲过之后,似有塌天之感,心一直在疼着。昨天住在匡廪生家里,你也知道,我一夜没有睡着,是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想到古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心想那圣人后辈也并非个个是圣人,更何况已历经七十多世,出那么个把小人也不足为奇。然而又想,那孔府可不是寻常地方,那是礼之源、教之本呀!你这里都不干净,那天下如何干净?想到这里我万念俱灰,心想算了,咱也别做那逆水行舟之人了。可是再一想又不甘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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