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纵横大的街巷共九街、十三路,呈扁扁的回字,偌大的京城正是处于这回字的中央。
车马停于一个高门府邸之前,看牌子却只有简单两个字“东府”。青石泥瓦,墙头隐隐看到高耸的青竹摇曳,门前大街虽宽却少有人行。高门大户、广庭深院既显示着府邸的历史匪浅,同样也向世人表示着“生人勿扰,违者自负”的土豪派头。
安然虽是出自一个欣欣向荣、民主和谐的自由世界,但却也懒得跑到这儿来打土豪分田地。由着廷钧扶着自己下了马车,整理一下衣衫,仰头看向隐在高高的门檐子下的暗红漆匾,不过是小小感叹一下“一入侯门深似海”,接着又感叹一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开门的是个精瘦的小老头,不知是佝偻着背还是鞠着躬,一直低着身子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前庭假山、湖石,湖石层叠错落,雅致中只能让人感叹自然界的鬼斧神工。这种东西安然在游玩时见过多次,古时候那些有钱的人都喜欢玩这个,而其风貌能与之媲美的应该是自己在和?恭王府看到的所谓的败家石吧。只是这一片比那败家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公子煌的家到底阔绰到了什么地步。
一步步深入,安然发现这东府别有洞天,看外面已然是深宅大院,可光按自己走过看到的估计,这宅子大小也是自己原本想象中的三倍往上。
廷钧在前面引路,竹径清幽,白砖绿瓦,他这一身正与此相映成彰。可不知为何一入东府,廷钧也仿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微微挺直的脊梁透露出一种傲意,不是他自身的那种得瑟,却似一种因环境感染而致的感觉。
“请姑娘稍后,廷钧通报一声。”廷钧一抱拳,剑眉朗目却透出一丝疏离,更多的是一种谨慎。
停步在一片潇湘竹前,这府中多的是山水、碧竹,却不见多少花草,或者说根本不见花卉点缀,清幽得近乎清冷。便是处于秋日,但这种铺张浪费到一个宅子都近似一个公园的家恐怕也不差这点侍弄花草的钱吧。
透过影影绰绰的潇湘竹,一条木板矮桥往前,隔水相望,只见前面孤立着一个湖心亭。
不多时廷钧已然返回,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并不陪同。安然点了点头举步向前。
湖面静如明镜,木桥正高于水面一手掌有余,这样湖水既不至漫上木桥弄湿鞋袜,又可感受到湖水的包围,一个面一条线一个圆点,很有一种天人合一的赶脚。安然心中啧啧称叹,若是说这人与自然的契合,这老祖宗果然不是盖的。
进入湖心,只觉得水汽润润扑面而来,四周两面有纱帘,随风轻动,公子煌立于亭子自己的对角背手而立。
银丝发带垂在黑发之间,一袭白衣在紫金腰带的陪衬下显得有些肃然。此情此景,便是这样立着,也似一副泼墨画一般。不知该如何说,千言万语,却真的不知该如何说起。
“来了?”他转身,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一句简单的问候却仿佛对一个老朋友一般。
点了点头,安然也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就会安静许多,似是不敢轻易发出声音破坏了这似梦一般的人儿。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茶水的温度刚刚好,莹白描花的白瓷杯子小巧精致,碧绿的茶叶在茶水中浮动,“很香。”
“我不喜用紫砂的杯子,便是好茶用来也似乎有些糟蹋。”他歉意地一笑。
安然抬眼正好与他相对,愣了一下,原来他在担心自己责怪他不懂茶艺,嘴角轻勾,“我也不喜紫砂的沉暗,这样的瓷杯却更易观看茶叶的舒展和游动。”
煌眼中有一丝惊喜闪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温润,嘴角微扬,在品茶的时候眼睛却也似不经意地扫过那杯中的一片绿意。
安然从未想过,再见到公子煌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两人便像是一对老朋友可以这样促膝静坐,在这样的湖光山色中,安然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一切便如梦幻一般。
“这几日可好,醉月轩那边没有再逼迫你吧?”石桌上摆着一个已开了一半的棋局,只是这湖心亭看起来就他一人,难道他是在和自己下棋?
“嗯。”安然点了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起身盈盈下拜,“多谢公子帮安然解围。”
煌没头抬头,只是淡淡回道,“你我不必这样拘谨。”并不追问自己被那钦犯劫走之事,也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棋牌上的黑白子,速度均匀却不慢,这个家伙还真是在和自己下棋啊,安然无语,到底是有多孤单寂寞冷啊。
感觉到安然的目光,煌停下了手中的落子,微微一笑,“你可会?”
安然只觉得头上一只乌鸦轻轻飞过,有些窘然,“不算会。”倒是玩过黑白棋和五子棋,虽然看着相似但是攻守谋略意境上差了一大截呢。
煌点点头,这样玲珑心思的人一看便知,也不再追问。只是安然却有些发窘,自己好歹是个清倌,煌算包下了自己,可自己却连棋也不会下,难道真的平白无故地担他这个施舍吗。轻咳一声。“公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