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都市言情>岁月留痕> 绷二胡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绷二胡(1 / 1)

绷二胡

很小的时候。我和姐姐睡觉的床头上就挂着一个二胡架。年久不用。沾满了灰尘。因为不知道它有何用。姐妹几个时不时还把它当作武器防御攻击。父亲见了也不怎么生气。只是有些不高兴。说我们是一群“败家子”。我们也沒有把他的话当真。左耳进。右耳出。一阵风就过去了。惊蛰后。万物复苏。在洞里睡了一个冬天的蛇啊、青蛙之类冷血动物逐渐醒來。抖擞着身子。展露他们的歌喉。农村中有这么一个习惯。惊蛰这一天。孩子们都会拿着赶牛的鞭子在草丛里绊打着。嘴里喊着:“惊蛰节。银子节。其马(青蛙)老鼠下河去……”据说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被青蛙呱呱的叫声吵闹了。可有一种东西。孩子们是无法将它们赶走的。那就是蛇。其实。蛇与农家的关系是很密切的。虽然大家都害怕它。但每家每户都有可能和蛇为邻居。甚至同居一室。于是。在老辈人当中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谁家屋里沒蛇。谁家就沒有人气。我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但我知道。在那天楼地板的八角楼下面。是老鼠的藏身之所。也是蛇的匿身之处。

记得一天中午。父亲从外面回來。二话沒说。就拿着赶牛的鞭子到门前的小路上去了。我不明白父亲这要去干什么。耕田吗。不是。早就封秧门(过了栽秧季节)了。父亲见我要跟去。用眼睛严厉地示意我回去。我不敢再上前。再上前。父亲手里的鞭子还真就不认人了。我站在堤坝边上的梨树下。听蝉竭尽全力的嘶叫着。一阵过山风吹來。树木轻摇。那梨树叶哗哗地作响……因为不能跟着父亲去看究竟。心里有些郁闷。我嘟着嘴。母亲见我站在树下。满脸地不高兴。笑着说:“秋姑。这么大的太阳。你站在那里。嘴巴翘得老高。挂二十四个油瓠子都挂得下了。回來。你老汉儿去打蛇去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怕。连打蛇都要跟去。真是的。”

过了一会儿。父亲一手拿着赶牛的鞭子。一手倒提着一条有锄头把(柄)大的菜花蛇回來了。进屋的时候。顺手把蛇扔在堤坝边麻柳树下的洗衣石上。我不知道父亲打它有何用。这可是家蛇。传说是我们的先人变來的。一般人都不会去伤害它的。父亲沒有说话。去了我和姐姐的卧室。从老床上取來二胡架。比划了半天。最后高兴地说:“这蛇皮够绷二胡。”母亲看了一眼洗衣石上的蛇。也不解地问父亲:“这是菜花扯。你打它就是为了绷二胡。”父亲沒有抬头。回答说:“它就在路边上。咱家里的孩子多。还有两个吃屎都不知道臭的孩子。他们又在家里呆不住。万一出去惊了它。咬了。怎么办。这蛇平时不咬人。惊了。还是要下口的。”想想也是这道理。母亲也就不再说了。

父亲把蛇挂在柱子上的一个木钉上。用刀在蛇的脖子上环割了一下。选准蛇的腹部往下划。然后抓抓蛇脖子上划开的口子。使劲往下一拉。只听得“哗”地一声干脆响声。蛇皮就在父亲的手里了。有人听说父亲打了一条蛇。來索了去吃。父亲也就给了他。剩下了那张皮。

一天。天正下着封门的大雨。我和弟弟到附近山上捡斗笠菇回來。远远地就听见有断断续续的二胡声从家里传來。心里一阵激动。急走几步。跑回家。那张蛇皮已经在二胡上了。父亲正在调试二胡。我走到父亲面前。蹲下來看父亲用蛇皮绷的二胡。还真别说。蛇皮绷在二胡架上。那错落有致的花纹给二胡增添了不少的灵气。因为我们这里不养马。所以二胡的弦是父亲从棕上抽下來的棕丝子。不过。上了点松香后。勉强可以发出酸涩的声音。我有些怀疑。父亲那双拿锄头的手。能否演奏出广播里二胡的调子。父亲也不回答。调试了半天。竟然把持着二胡拉出了悠扬的花灯调。看他的手。居然是那样灵活。调子也不死板……我正在疑惑。母亲走过來。笑着告诉我们说。父亲在早年也是花灯队的。幺妹子、花鼻子、灯头……那一套活样样都干过。

看父亲绷了这么一架二胡。把它挂在木板墙上。我们趁父亲不在的时候。悄悄地取下它。学着父亲的样子拉那二胡。可那二胡似乎只听父亲的话。在我们手里就成了歪把裂爪。不成器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如猫嘶春。尖利而刺耳……被父亲抓住过几次。父亲却不生气。反而教我们拉。可能是我对音乐犯抵触。唱歌。五音不全;拉琴。音律不懂。父亲教了几次。实在教不会。也就放弃了。我们还是时不时把二胡拿下來拉两下……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