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两个大人,十张口,吃饭真成了大问题。老 六整天泡在地里,可还是不够吃的。一过年,就要断粮。子美总是发动着孩子到处去挖野菜。子美最辛苦,除了 要帮助老六干活外,还要准备一家人的吃饭。她烙煎饼的时候,根本不用折叠。烙一个让孩子们吃了,再烙一个 又吃了。有时候烙一头午煎饼,她一个没吃,就没有了。有一次,她整整烙了半天煎饼,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一盆面都烙光了,还有个孩子没吃上。子美含着泪刮了刮盆地,又烙了半个煎饼给了最后一个孩子。她坐在鏊 子前边掉泪边捡了落在地上的煎饼渣算是充饥。日子实在太艰难了。有一天夜里,子美喊醒了女儿黑芳,抱着刚 会走路的娟仓娟粮,悄悄地走了。等老六早上起来,再去找到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老六拉扯着五个孩子艰难度日。四十几岁的人,好像六十多岁的人。娟石娟花都大了,分担了不少家务。他 出去干活,家里有人照顾了。
又过了三年,有个本家弟妹从东北回来了。弟妹叫石有叶,比老六小二十岁。她丈夫被土匪杀了,她领着两 个儿子跑回来了。堂弟因为穷才闯荡东北,所以走到时候,家里没留下一点东西,连半间房子都没有。没地方住 ,有人就撮合老六。老六开始也不同意。一是年龄悬殊,二是她还带来了两个儿子。本来自己家里有五个孩子就 够操心的了,再添两个,不更麻烦吗?可家里的哥嫂都劝他说:“家里有个女人,比没有强多了。你现在又管家 里,又管地里,忙不开啊。有个女人照顾家,你就省去一半的精力来。”
就这样老六第三次成了家。带来的孩子,本来就姓季,也不用改名,还是原来的名字,一个叫季明,一个叫 季亮。一个六岁,一个八岁。
俗话说:涝地里生蛤蟆,穷人家生娃娃。一点不错。有叶进门三年,就又给老六生了三个闺女。分别是:季 娟荣,季娟香,季娟兰。家里的孩子达到了十三个,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天天满院子都是孩子,乱哄哄的 一片。
有叶就跟老六商量:“咱这样不是办法,就这样下去,我们都得饿死。”
“你说怎么办呢?”老六也犯愁,哭丧着脸说,“都是自家的孩子,不能掐死吧。”
“我看娟花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不行就找个婆家嫁了吧。”有叶说。
老六感觉孩子还小,但经不住有叶的再三要求,最后妥协了,说:“你看乎着办吧。”
有叶虽然在东北生长,但老家也是山东的,家乡也有亲戚。她有个本家侄子妻子去世了,她就托人把娟花嫁 给了他。娟花结婚后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个三十三岁的人,比自己大十八岁,还有三个孩子,而且最大的孩子十四 岁了,仅仅比自己小几个月,她很生气。结婚以后,再也没回过娘家。有时候逢年过节的丈夫给丈人家送年礼, 她也从来不跟着。
娟水和娟苦看到后妈对娟花这样,也都很伤心。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而且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每 当看到后妈只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好,对他们不管不问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在家里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在一个 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弟兄俩结伴出走,去了东北。几天过去了,老六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有叶:“他娘,我 怎么觉着孩子有少的啊。”
有叶数了一下说:“好像娟仓和娟粮几天没见面了,不知干什么去了。”
老六问娟福,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娟福眼泪汪汪的,不说话。过了一会,有叶出去了,老六又问娟福他 俩弟弟哪里去了,娟福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可头几天,我听他们俩盘算过,说小娘光对她的亲生孩子好 ,对我们不好,这样下去,早晚会被饿死的,不如去闯关东,或许有些出路。我估摸着,他们俩可能十有八九去 东北了。”
老六听完,没有什么反应。孩子太多了,想顾也顾不过来。有叶是有些偏心,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不可能天 天看着她吧。
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常态。
解放以后,各家的土地都交公。老六一共交了十六亩地。本来十六亩地就十六亩地吧,交了也就交了。可老 六不知怎么想的,上账单时候,他给记账的说是二十六亩地。后来有人问起原因来,老六苦笑着说:“我多说点 ,万一给钱的时候,能多给点,没想到差点出了大事。”
老六说的大事,是按照土地划分成分。如果是二十六亩地,应该是富农,富农就要挨批斗。多亏了有个村干 部是他本家的弟弟,替他说了几句话,才改划了中农。但即使是中农,也和贫农不一样,文革的时候,还是受点 牵连,有许多特权都不能享受。
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大,矛盾越来越多。季明季亮虽然年龄小,但仰仗着母亲的袒护,经常欺辱娟石。娟福 看不惯,就过来阻止,季明季亮就向母亲告状,有叶不问青红皂白就批评娟福。娟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也没人 给他操持成亲。都知道他们家人口多,穷,也没有媒人来提亲。到了二十八的时候,娟福和本村一个二十岁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