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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满租下厂房以后差一点不想干了。暖冬让好多服装厂等待羽绒服加工的希望落空,赚不到钱只有关门。关门的小服装厂老板是不说关门的,说来年转行了,做其他的。
石小满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开厂有点往火坑里跳的意思。他与卞芸彩商量,究竟冒不冒这个风险。卞芸彩想赌一把,如果不是暖冬,办服装厂绝对赚钱,也不见得年年暖冬。“别人不做了,我们做,机会更多。等于踩着别人的肩膀上。”这是她坚持的理由。
石小满一咬牙,说依了她,大不了把钱拼光了到人家那里去打工。
做这样的决定不是石小满没有主见,而是他有他的苦衷。石老太替他把办服装厂的钱从姐姐、姐夫那里拿来了,不办服装厂钱是不是要退回去给他们?好不容易求得一回帮助,再想有第二回怕是不能。用这个钱做其他的事也不合适,明摆着说是开服装厂的。对于石小满来说,办公司的事只有硬着头皮上。开弓没有回头箭。
鸿运制衣的刘总是石小满朋友,他让石小满不要急着买设备,到春上再说。到来年的三四月份,那些关厂的老板处理设备,八成新的平缝机、拷边机、锁眼机花三分之一的钱就买下。
石小满的伴侣制衣开业以后第一笔加工业务是刘总给的,一份3000件外贸服装加工货单。石小满好在有卞芸彩的表姐王素珍帮他抓质量、管工人,磕磕绊绊地按期交了货。暗地里核算了一下,利润微乎其微。刘总说有这样的业绩不错了,算是开门红。他有话在先的,只能帮一次,下面的业务石小满必须自己去找。
找米下锅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石小满的米在大的品牌服装企业,在外贸公司手里。他们只要从牙缝里洒一点出来,石小满就饱了。石小满刚入行,和他们没有业务联系,自己也没有招到好的业务员。王素珍介绍过,服装城最好的业务员是他们泗方市服装厂原来的业务科长,现在年薪二十万。雇个一般的业务员怕也要七八万,业务员都在人家的厂里干着,要橇过来只有给人家的薪水加码。石小满说他一年要是能赚到七八万这个数也就谢天谢地了,断不敢贸然花这笔钱雇业务员。
卞芸彩打那种借鸡下蛋的主意。她打听到有业务员背着自己老板给别的厂倒单子,找到这样的人花钱单子就到手了。刘总不赞成这么做,说挖墙脚的事情不是长久之计,还会把自己的名声弄坏了。
石小满雇了五十多个工人,年薪有一万也有一万二的,这些人每个月得发五百元的预付工资,迟一天发工资有怨言,迟两天发就有人想走,迟三天发这些人就留不住了。车间里机器不响,石小满就像坐在热锅上的蚂蚁,到月底快发工资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他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当初筹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刘总给石小满支招,让卞芸彩到葛红的停车场去“蹚单子”。停车场的棋牌室聚集了服装城的大小老板,他们在那里打麻将,交流信息。
卞芸彩到停车场给那些服装厂的老板们端茶倒水,结交了一些同行朋友,师佑渔就是卞芸彩认识后带到石小满面前的。石小满从他那里拿了两三笔小单子,虽说没有赚到钱,但是厂里的机器响了,工人动了起来。
石小满想从师佑渔那里拿大单子,师佑渔提出交五万元保证金的要求。石小满有困难,师佑渔鼓动他拿高利贷,这就有了石小满与胡鹏借钱的事。石小满没有告诉卞芸彩借了胡鹏的钱,他觉得丢面子,到了期限他想办法把钱还给了胡鹏。
卞芸彩每天上班一样地到棋牌室,做“后影”看人家打麻将手难免发痒,打牌的有站起来接电话或者上厕所的,她便上去垫一下,哪怕替人家摸一张牌也是高兴的。有人发现卞芸彩麻将打得很好,在自己手背的时候让她替,俗话说“换手如换刀”,输赢没有负担的卞芸彩牌打得出奇的好,有一次替人家竟然赢了两万多。她当然也会得到好处,分到人家给的喜钱。
卞芸彩当初和石小满处对象时说过不再打麻将,现在她在棋牌室替人打,不觉得是说话不算数。慢慢地,她就忘掉自己说过的话了。
发六月份工资的时候,石小满说他实在想不到办法了,让卞芸彩找家里人或者亲朋好友借三万元应急。卞芸彩只筹借到二万,她心一横,把钱提到停车场去打麻将。幸运的是她赢了,赢了一万多,不仅工资凑齐了手头还宽绰了一下,有了二千多元的私房钱。
石小满管公司的财务,平时钱落不到卞芸彩手上。卞芸彩自打赢钱以后一直盼望手上再有一笔钱去打场麻将,她觉得自己的牌技是没说的,近来的手气也好,只要上场还会再赢。
服装城的小服装厂很少有像样的管理,小老板们喜欢走现金,见到钱才来劲,觉得才算是做生意。当然,现金交易也更便于他们逃税。石小满收到一笔加工款的现金,这笔钱根本不用进银行就全都开支了,他让卞芸彩拿两万元去服装城管理处去交电费。
卞芸彩拿到这笔钱没有去交电费而是去了棋牌室,这天她的手气特别差,两万元输得精光站起来的。
过了两天,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