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来者即是客,芳妃姐姐,真要佯作歇息,对妹妹避而不见吗?”荣贵嫔娇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
我心念一动,罢了,终究是叫她看穿了。罢了,罢了。
我遂缓缓睁开眼,不疾不徐地起身下床。我抬抬眼皮看着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当下只是悠然而笑。
薛赏偷偷向我递了个眼色,她嘴角轻轻翕合,说了两个字——“事败!”
我心领神会,朝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只冲汪昭容笑道,“汪妹妹不请自来,姐姐当真是荣幸之至。”
汪昭容冷笑一声,她转首看一眼身侧的逊嫔。
逊嫔会意,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朝我恭谨请安,她一字一句道,“芳妃娘娘吉祥。”
我并不理她,她见状,进退不得,一时只得僵在当场。
“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思,姐姐不会在逊嫔宫房里搜出任何不妥之物来的。”汪昭容轻轻抬手自顾自欣赏着自己胭脂色太子戏莲花宫装上的描金团花的衣袖,半响,她才续道,“姐姐就不要在这里大费周章地装神弄鬼了。妹妹与姐姐相处这样久,姐姐的心思,妹妹焉能不知?若是妹妹请了卢千山卢太医过来为姐姐把脉,姐姐预备怎么收场?”
闻言,我心底微微一动——原来她早已洞悉我的计谋。倘若她果真携了卢太医过来再人前为我症症,我的确是要露馅了。只是,她没有。
“呵呵。”我不以为意地掩袖而笑——因为她并未在人前揭露我的本意。“汪妹妹当真冰雪聪明呢。”
我这才冷冷注视于不敢轻举妄动的逊嫔,一字一句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以巫蛊术诅咒本宫,本宫就算将计就计陷害于你也不为过。”停了一停,我才语气森冷道,“你且好自为之吧。”
“是,臣妾谢芳妃娘娘恩典。”逊嫔这才如获大赦般勉强而笑,站直身子。
汪昭容这才看我一眼,悠然携了逊嫔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才问薛赏,“怎么就事败了?”
薛赏忙朝我答道,“小安子正领着人在逊嫔宫房外盯梢,只待皇上大搜六宫的旨意下来。谁曾想,便在这个时候,荣贵嫔赶了过来。”
“汪昭容与逊嫔素日里并无交情,今日贸然过来,奴婢与小安子便觉古怪。”薛赏歇了一歇,有些许的无奈,“果然,待皇上的旨意下来,小安子进宫去搜,便一无所获了。”
迎春想了一想,插口道,“既是一无所获,那那两样东西便是被汪昭容藏在身上带了出来。”
我点点头,赞同道,“也唯有如此才说得通了。”
咏夏奇道,“那这汪昭容无缘无故怎地会出手相助逊嫔呢?”
“帮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害一个人亦不需要理由。” 我微微一笑,“汪昭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告诉本宫,本宫想要只手遮天,还须问过她汪绿痕罢了。”
薛赏感叹道,“原来如此。”停了一停,她复问我,“娘娘那咱们该如何做?”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顿了顿,想到汪氏出手相助逊贵嫔不由头痛不已。我语意不由莫测,“后宫瞬息万变,的确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掌控其中。逊嫔除与不除,不过一念之间。眼下打草惊蛇,已是不妥。叫小安子领着手下的人回宫吧。”
“是。”薛赏应承着,匆匆而去。
我又转首吩咐咏夏,“去请高太医过来。”顿了顿,续道,“既然已经闹出了梦魇的事来,总得想法子息事宁人了。”咏夏听罢点点头,忙领命而去。
所谓做戏当做全。高太医特意为我开了几剂安心宁神的药来,我的“梦魇”这才一日一日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