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将军,是个长了一脸络腮胡的中年大叔。
早先便有人,把和汉人的谈判结果送回来了。对于那样的结果,他是无法满意的。但是还没有触及自己的底线,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总的来说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又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所以这会儿,他一边骑着马感受和煦的微风,阳光,以及战争间隙难能可贵的虚假和平。
而且,纪修就要被押送过来了。他觉得用这么个全军眼中的大魔头,来祭奠死去的同胞,简直是大快人心!
李文龙在远处下了马,朝着帖木儿的方向,跌跌撞撞跑来,他也不管将军的坐骑是个什么见人就踩的坏脾气,
“纪修他在路上自尽了,差点没给救回来!”
帖木儿听了一愣,问:“纪修?自尽?”
李文龙点点头:“刚被抓起来,他整个气势都没有了。末将便松懈了守卫,没想到那个老狐狸,都是装的!装的!”
帖木儿从容的跳下马,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那一脸胡须,他生的特别高特别壮实,站在李文龙面前,简直而已把他一把拎起来。
“他还指望给汉人守着气节?”帖木儿道:“纪修不能死,给我看住他!”
是的,纪修不能死。他若是就这么死了,这个在蒙古人心中胜利的象征,就会随着**的消亡,成为一种永恒的存在。他不仅不能死,还要长久的活着,要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长久的活着。
活在蒙古军营中,长久的,成为一个汉人也是能够被轻易打败的象征。
事实是什么呢?云初的的确确是动了轻生的念头,不过绝非是他们推测的那样。
纪修被绑着,就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自己那个死对头帖木儿,会怎么整治自己这一尾落在砧板上的鱼。反正在路途上无所事事,连动弹一下也不能够,他便换位思考着,如果那人落到自己手里,会怎么处置。
照着晚清十大酷刑什么的,这么一想,云初不禁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可受不住那个疼。”他在心里默默的想。
在他的想法里,就算是自杀也不一定就是会死的。他之前那辈子不就是死后借尸还魂了吗,再死一次,无论如何,是重新洗牌,也不至于比现在的情况要差。
就算不能如愿,那就是真的死了,也比之后要受折磨要好的多吧?
下定了决心,云初就白天装乖,晚上伺机而动。
看守他的人晚上是两个武装整齐的年轻蒙古士兵,都是精神抖擞,英武不可欺的样子。
云初等了三天,才终于等到其中一个人吃坏了肚子,隔个一会儿便要去一趟茅房,其他书友正在看:。
只剩一个人就好多了,云初双手被绑住,只剩一双腿是可以活动的。他把角落里藏着的几枚石块,慢慢移出来,猛一发力,对准远一点的方向踢过去。
小兵立马警觉的扭过头,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着。
云初歪着头看准了时机,对着那人的后颈部,眯着眼踢出了第二次。
看守的小兵没来得及哼出声响,就软绵绵的倒下去了。
云初蜷缩着手臂,从他身上摸出一把弯弯的蒙古刀,先是割断了绳索,活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四肢。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伤心的看着苍茫的天空,扪心自问:
“我真死?”
脑子里自己杀人的场面纷纷浮出来,大段大段的,触目惊心的,人死之前脸部的凄厉特写。
云初像所有历史上大家熟知的奸臣小人一样,感叹着——忏悔自己这辈子的罪恶,然后把那把短刀对着心口的位置,慢慢的推进去。
顿了片刻,鲜血几乎以呈现一种喷射状态涌出。
刚开始是觉不出疼的,云初抓着手边的东西,滑下来。大脑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少年黏糊糊的凑上来,不管不问的要亲他,还睁着一双凤眼,嘴里不知真假的说着:“云初,我喜欢你。”
“我不是好人,我欠了全世界。只有你是欠我的,记好了。”云初晕晕乎乎的想。
有种说法叫好人不长命,坏人留千年。云初在剧痛中醒过来的瞬间,总算是彻底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过这不是老天爷不公平,相反的,这很公平。好人死了,灵魂留在人间,被人们铭记在心,惦念千秋万载。坏人总是死不了,那是为了留在人世间受苦受难,当做过街老鼠,众人唾万人骂,受尽打击才能痛苦的死去。
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帖木儿一身戎装,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云初绝望的直叹气,心想自己的事,只要和周邺那个小兔崽子搭上关系,就没有一次是顺当的,就连自杀都死不成!
“我敬佩你的气节!”帖木儿由衷道:“但是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云初吃惊的看着他。一半是因为,没想到这老蒙古说的一口伶俐清楚的汉话,另一半是因为他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气节?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