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入了自己手里,饶是华千仞对范文正信心满满,但也不免惴惴。
“范将军,再往前方二十里就是蒙国国都太昌了,据斥候来报,敌军共有守军五十余万,其中西南、西北大荒军各二十万,蒙国精卫十余万。”华千仞涩声将军情禀上,末了又加了一句:“这一帐,会很难?”
“很难?”范文正眉头一挑,“你跟我还来这一套,你当我范文正傻吗?这一帐我们根本没得打!先不说敌我五倍兵力的悬殊,太昌城本就是我西荒自落骛大山后第二道阻止东荒的屏障,想攻下它即使投入十倍的兵力都是胜负不期,更何况是我们这仅有敌军五分之一的兵力。拿什么打?没得打!”
听得范文正一阵抢白,华千仞不由面色铁青,但范文正所说他又如何不懂,只是如今帝国存亡系于一身,纵使身死,他也没有退后半步的理由了。
“那依将军看来,我军当如何才能攻克太昌?”华千仞颇有些无力的问道,明知无望还要向前,这是他的责任。
透过金黄的遮帷,范文正目光冷峻如铁,指腹磨挲过清寒的刀锋,不知为何,每次当他做这个动作时,内心便会进入一种奇妙的安定中。
“无他,惟有死战!”喝着指骨敲打刀刃的金铁之音,范文正的声音有如一阵骤风自大帐中扬起,三个时辰后,十万大军已然陈兵太昌城下。
五十万守军早已在城下列阵多时,为了最大程度的打击帝国军气势,太昌城下许多工事已经被拆去,留下的只有一片辽阔的平地,最是适合骑兵间的对战。
两军隔五里向峙,密密的人墙各延伸数里,虽然战斗的鼓角未起,但那股凛冽的杀伐气息已充满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望着蒙军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潮,范文正眉头微蹙,脸色发苦,好在他的脸孔被遮帷挡住在了后面,不然他这副表情被身后众军看到,必然会引得军心浮动。
“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范文正心中低语一声,长刀逆风扬起,清寒的刀刃划过空气发出了一阵宛如箭矢破空的“咻咻”声,列阵在他后方的诸将见状也都缓缓拔刀,同时四面八方雄浑的角声响起。
“呜”
太昌城下仿佛苍穹在哀悚,苍凉悲壮的角声盘旋上两军的头顶久久不散,直冲天际,淡淡的血腥味从泥土中散发出来,惊得虚浮空中的流云都开始崩散,虽然已是十月金秋,但那日头却猛然毒辣起来,仿佛欲以那亘古传承的光和热涤荡去此间的血与杀戮。
人祸无情!
“杀!”几乎同一时间,帝国军和蒙军中响起一声震天喊声,两名叫阵的士兵在喊声落下时突然猝死,但是已经没有人去顾及他们,一场更盛大的杀戮已然降临。
五十余万大军如同两只箭矢般冲刺向前,大地被万马奔腾震得颤抖,冲天的烟尘渐渐遮蔽了炽烈的日光,甲与甲的撞击声成了天地间惟一的声响,终于,随着大地之上第一抹血光扬起,两只军队已经带着不可逆转的势头开始了最残酷而直接的拼杀。
这一刻,天地已然失色,生命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低贱姿态横陈疆场,战旗下,杀声从来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