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他也不去理会了。这位心里也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解恨。遗憾的是,如此天赐良将不生在他南陈国。解恨的是,靖北侯秦铮率军打败了他们南陈,却没有得到大明皇帝的奖赏,反而惹恼了大明皇帝获了罪,这算不算是大明皇帝替他们南陈人出了气呢?
再说秦铮回了府,虽说经过朝堂上一番事,已经将邱晨的事情讲解清楚,但回到府里,秦铮却难免从心底生出些愧疚来。他的妻子他最了解,虽然对不关己事比较冷淡,但绝非自私自利之人。反而,比那些看似热情周到的人多出许多真挚诚恳和爽朗来。而且,真正怀有一颗悲悯之心,对那些平民百姓甚至仆从下人,也从未抱有什么轻视、轻贱之心。
她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生儿育女,为了让他安心在外,不惜勉强自己的本心去应酬调和跟梁国公府的关系……他却在朝堂之上,皇帝和百官面前直斥她是‘自私自利’!
一边往家走,秦铮一路琢磨着,心里愧疚和忐忑交织着,让他竟有些情怯起来。
不过,他回府思过是奉了旨意的,容不得他逃避。
府门口,门子自然远远地迎了,秦铮下马进府,一路走到二门,看到二门上两个婆子匆匆从门房里跑出来跪迎在寒风里,才发觉有些怪异,平日里,府中来往的仆从丫头婆子们竟都没有看见……从进了府,除了守门的人,这一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遇上,这,也未免太过安静了些!
秦铮一脚已经迈进了二门,又顿住脚步,转回头来问,“府里发生什么事了?人呢,都去哪儿了?”
两个婆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的灰土还没来得及拍一下,听到这声询问,又连忙跪倒回话:“回爷的话,夫人将人都招呼去松风院了!”
秦铮微微一怔,挥挥手,遣退了两个婆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松风院,抬脚往那边走了过去。
松风院,婚前是他疗伤时居住的院子。自从婚后,或者说自从他伤愈后,就一直居住在外书房,再没往松风院去过。邱晨嫁过来,选了松风院为理家听事之所,这些,秦铮都知道,松风院离得二门最近,她喜欢就好,他没理会过。
今儿,再次走到松风院门口,看着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却安静的连声咳嗽都没有,秦铮愈发诧异起来。
邱晨理事一般都在早上,平日里不过半个时辰,逢年节事多,也不过一个时辰就理完转回沐恩院去了,今儿天色已经过了晌午,邱晨却把外院的仆从们都召到松风院里,这是做什么?
进了府,秦义秦勇等护卫就留在了外院,此时秦铮一个人来到松风院,止住了要通报的婆子,静静地负手在院门内站定,这才听到从西厢里隐隐传出些说话声音来。
“……小的多少识几个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会骑马、洗马、喂马……”一个小厮紧张的声音传过来。
然后,隐隐地一个女声传出来,却因为声音小一些,听不出说的什么来。
秦铮慢慢地从人群后边绕过去,一路进了正房,东厢、正房都没有丫头值守,正房厅堂里也静悄悄的。然后……秦铮径直绕过落地的碧纱橱,熟门熟路地来到正房跟西厢房通联的过厅处,才愕然地发现,这边他原来养伤设置的雕花落地罩被打了去,已经换成了大半面顶天立地的书阁子,上边整齐规整地放着些账册子……不过,账册子虽多,却多是单本两本摆放,每本账册子上还粘着许多‘小舌头’,新鲜中透着些古怪。
书阁子后边就是厚重的漳绒帐幔,一个看着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丫头站在书阁子边垂手侍立着,听到脚步声愕然地抬起头看过来……
秦铮上前两步,抬手止住小丫头惊慌着就要出口的请安声,目光冷冷地扫过去,示意着小丫头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然后他自己悄无声息地站在刚刚小丫头侍立的位置,侧耳倾听起来。
这个地方,西厢的声音就能听得很清楚了。
邱晨的声音从里头透出来,听着是跟丫头们低声说话:“……刚刚那个小厮不错……只是马厩里的小厮,这么匆忙着喊了来,虽免不了有些味道,却算是衣着整齐,头脸干净。比较难得的是,他一个洗马喂马的,也知道自己学着识字,还能写自己的名字……”
屋子里静了片刻,瓷器轻碰的脆响之后,青杏活泼的声音传出来:“夫人,这是您想到了,要不然,他一个洗马喂马的,学了字也用不上不是?难道跟马儿拽文谈诗去?”
一阵哄笑声响起来,邱晨笑的几乎坐不住,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几乎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憋着气咽下去,还是呛了些,连连笑着也咳嗽着,好不容易缓过些来,就指着青杏笑骂道:“你个臭丫头,自打嫁了人这张嘴越来越刻薄了,都是秦勇太忠厚,把你惯的没了边儿了!”
陈氏带着笑道:“也不只是秦勇,要说惯呐,还是夫人您自己惯得最厉害,要不然,这些丫头们也不敢在夫人跟前这么放肆了去!”
邱晨哭笑不得地看了陈氏一眼,摆摆手,无奈道:“那从今儿起,这些丫头媳妇子就都交给嬷嬷你教导着了,再有这种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