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之淡淡道:“从今而后,你天下无敌,无攻不克,无求不得,芸芸众生,再沒有人可以做你的对手,”
“恭喜你达成夙愿,从此独享天下,”
他说的是事实,卓王孙心中却沒有一丝的喜悦,杨逸之平静的话语,仿佛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幅悲凉的图卷,,他即将征服的,并不是勋业版图上无限广大的帝国,而只是一片沒有尽头的荒原,
从此之后,沒有对手,
沒有了朋友,沒有了所爱,连唯一的对手,也不复存在了么,
杨逸之回头看了看相思,轻轻道:“你已赢得了一切,就请放我们走吧,”
卓王孙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白衣从熟悉变得陌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沒有仇恨,沒有怨怒,沒有嘲讽,平静而诚恳,
仿佛一个沒有力量的普通人,在乞求陌生而强大的魔王,
卓王孙猛然一惊,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世界竟然已一种奇特的方式,失去了控制,仿佛沦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他必须将一切拖回熟悉的轨道,才能重新掌握这一切,
“走,”他凝视着杨逸之,冷冷一笑:“真是妄想,”
他的目光锋利如刀,寸寸剜割在杨逸之脸上:“我只在奇怪一件事,你为什么还不求我,求我让你死得快一点,”
这种威胁的话,他以前从未说过,此刻不知为何说了出來,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杨逸之低头一笑,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平静地直起了身子,
卓王孙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惶恐,
他不能看他跪下,
这一跪,他是放下了一切,却并不卑微,他的心坦荡如镜,却照出他一无所有的悲凉,
这一跪,将切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从此后,他不再是他的朋友,也不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和强大的魔王隔着天地之殊,轮回之远,
这一跪,即将让他留在这孤独世界上,
“住手,住手,”卓王孙愤怒地抬手,剑光道道斩落,在杨逸之身边的地上留下道道焦痕,甚至连他的衣角都化作了蝶蜕,
但杨逸之并沒有停下,向他跪地行礼,淡淡道:“我求你,”
“若今日不死,我将带着她远走天涯海角,终生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只要你肯放我们走,”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卓王孙,
“放肆,”
一声锵然龙吟,剑光已横亘在杨逸之颈侧,卓王孙的目光再度变得强大,无懈可击,短暂的游离后,整个世界又重新回到他掌中:
他傲然抬头,一字字道:“我会杀了你,”
“不因为昨夜发生的一切,而是因为,刚才的你竟然让我感到了恐惧,”
卓王孙审视着杨逸之,仿佛要将他看透,
当这个男子还拥有天下唯一能匹敌他的力量时,他沒有恐惧过;当他提领千军万马,对抗自己时,他沒有恐惧过,但就在刚才,他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一旦任他们离开,自己的生命就会毫无疑义,自己坚不可摧的帝国,就会土崩瓦解,
已失去一切的杨逸之,到底为什么拥有这样的力量,
想不通,就不必去想,
沒有答案,就在鲜血里品尝出结果,
沒有什么天涯海角,这里,就是他们的终点,
他将用自己的剑,亲手终结这一切,
一声细细的龙吟响起,剑光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封锁住杨逸之的全身穴道,随即化为连天怒吼,冲天而起,
却突然凝滞,
相思突然闯进了剑光核心,静静地挡在杨逸之身前,
她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放他走吧,你想杀的人,是我,”
卓王孙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将长剑抵上她胸口:“退下,”
她摇了摇头,
卓王孙气结,她鬓发凌乱,全身**,只披着他的白衣,颈侧还残留着淡淡的吻痕,却还有什么脸面挡在他面前,仗着自己不敢真的杀死她吗,
“退下,”两个字宛如雷霆,震得整个灵堂都在瑟瑟颤抖,
她依旧摇头,
卓王孙手腕一沉,长剑划破衣衫,刺入了半寸有余,溅出一串嫣红的血珠,
他凝剑不动,一字字道:“最后一次,,”声音陡然一提:“退下,”
相思看着他,展颜微笑,晶莹的泪水沾湿了眉睫,
龙吟再起,剑锋如闪电般向她心脏推进,就在刺入她心口的瞬间,却戛然而止,
鲜血飞溅中,几乎只是本能,卓王孙内力一错,长剑被拦腰震断,
剑尖处一寸已刺入她的身体,却不再推进,半截断剑在她胸前震颤着,照亮了她哀伤的笑容,
仿佛多年前,秋江那一回眸,这一刻,现实中的她和回忆中的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