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完全重叠,握着莲花站在秋水深处,一道不知从何处而來光影,返照在她脸上,
这道光芒曾让他回忆多年,通透而迷离,仿佛來自另一个时空,照亮了她的笑,也照亮了茫茫尘世,
却原來,是波光,也是剑光,
原來,这一切,在初见的那一刻,就已写入了宿命,
卓王孙怆然放手,断剑带着剑柄坠落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來,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一剑似乎是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滚,”他猛地低头,嘶声痛吼出这个字,
他本还想说,滚去你们的天涯海角,永远不要回來,否则我将杀死你们千万次……但刻骨的剧痛,已将这一切绞杀在喉头,让他甚至无法呼吸,
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一丝恍惚,这是在对决任何绝顶高手时都沒有过的恍惚,
突然间,他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猝然低头,相思的笑颜静静绽放,突然伸出双臂,猛地抱紧了他,
剑的断口触到他的胸膛,刺破青衫,带來一丝刺痛,也让他清醒,他猛然反应过來,控制住自动护体的真气,却已晚了,
春水剑气在那一刹那腾身而起,在她和他之间形成一道坚硬的墙,
随着她的拥抱,那半截断剑被深深推入了她的胸口,
卓王孙猝然抱起她,封住她伤口处所有的穴道,但鲜血已无法止住,她的生命在急速消退,
他将内力灌输入她的体内,动作却凌乱而徒劳,那能让天地震撼的力量,此刻却无法收束从他指间流散的微尘,哪怕一粒都不行,
他猛然间想起了杨逸之的话,
“当有一天,相思也离开你的时候,你又能送她什么,”
“你还有什么,”
原來,此刻他也不过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无能为力,一无所有,
真的要失去她了么,她永远不会再回來了么,她不会在某个夜晚,怯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叫一声“先生”了么,
卓王孙的心中有一丝恍惚,这一切來的太快,他竟完全无法接受,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安倍晴明制造出的幻觉,就如同花海中那次一样,
他仰头,漠然望向虚空,静静地等待着,等着虚空中坠下一柄雪白的弑神之剑,刺入他的胸口,让他从幻境中醒來,他一生从不曾向神佛祈求过,但这一刻,他宁愿跪拜天地间所有的神明,只求让这一剑出现;他亦可在千军万马前心悦诚服,低头认输,只要对方唤醒他,
但,四周什么都沒有,他甚至无法听到杨逸之的失声痛呼,
只有无限的冰冷、寂静,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他感到一点微凉拂过他的脸,
这点微凉的温柔,仿佛是一道光,将他从炼狱中拉了出來,
他不由一震,低头看时,眼前却是相思苍白的笑颜,她战栗着伸手,轻轻碰触上他的额头,
卓王孙怆然惊觉,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他记起來,安倍晴明已被他杀死了,沒有人再來从噩梦中将他唤醒,
茫然中,他低下头,却不料,血红的泪水无声地坠落下來,一滴滴破碎在她脸上,
相思却笑了,
她的笑容终于解脱了痛苦,变得纯净,通透,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豆蔻年华,
那一年,她十六岁,在水边捧起一朵新莲,
她苍白的手指一寸寸抚过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红痕:“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笑了:“可是,梦中的你并不像他,他从不会为任何人落泪……”
卓王孙一言不发,只将她抱得更紧,
她看着他,眼神有点迷离,柔声道:“喂,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一次,她沒有称他为先生,只是一声轻轻呼唤,却是那么自然,仿佛已在心底唤过千万次,
卓王孙怆然点头,此时此刻,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
哪怕她让他放走杨逸之,哪怕她让自己陪她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吃力地仰望着他,静静微笑,眸子中有九十九分的柔情,和一分怨恨,但那一分怨恨也如童年遗失的糖果,生涩到头,也还是甜蜜:
“若真的有來生……别在夕阳里对我笑,别对我细声说话,别送我水红色的莲花,别把我留在身边,别陪我去集市,别为我做镜台,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也别跨过千山万水去救我……”
她的指尖在他脸上颤抖,似乎想将他的温度永远留在记忆里,是细心叮嘱,也是甜蜜的埋怨:“总之,这一世的好,一丝一毫的都不能有了,”
这一世,他对她好么,卓王孙的心一阵刺痛,
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原本算不得什么,她却一直放在心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是执手难忘,
但这一切,就算对她好么,
他心如刀绞,她却依旧笑着:“一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