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幸多少丫鬟都无伤大雅,可在姚馨予的眼中,这便是背叛了,这丫头,眼里当真揉不得沙子。
姚晟也喝了一口茶:“暂时没有,我们的曾曾祖父生生忍住了,姚家人,绝大多数都是从一而终的。直到有一次,韶华公主生辰,曾曾祖父在宴会上喝多了酒,当晚就宠幸了那名女子,韶华公主勃然大怒,到殿前哭诉,请求成武帝允许他们和离。
驸马宠幸一两个丫鬟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成武帝只苛责了曾曾祖父几句,对和离之事只字不提,却也不让那名女子获得任何名分。曾曾祖父认为既然已和人家发生了关系,就该好好对待人家,尤其又不能给她名分,心底就越发愧疚了,往那名女子房中去的次数也愈发多了,如此,那名女子遭到了韶华公主的严重嫉恨。趁着曾曾祖父外出之际,韶华公主以大不敬之罪,打了那名女子二十大板。”
讲到这里,姚晟顿了顿,如乌云压境,神色慕地黯然了几许,“也打掉了她腹中三个月大的孩子。”
桑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姚馨予高呼出声:“天啊!三个月大,应是瞧得出来了,韶华公主故意的吗?”
姚晟按住额头,桑玥见他杯中空空,便满上了温水,暖意透过冰凉的茶杯覆过他的指尖,缓缓流入心底,他的语气少了一分冷沉:“没错,韶华公主就是故意的,曾曾祖父回到府里,骤闻噩耗,怒气冲冲地跑到韶华公主的院子,当时,那名女子已迈入弥留之际,临死前,哭着劝曾曾祖父不要怨恨公主,不要为她伤心。”
姚馨予的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出来:“这个女人真是太善良了!韶华公主好可恶!”
桑玥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结果,你的曾曾祖父只会更加伤心,更加怨恨公主,发誓要为心爱的女子和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好看的小说:。”
姚晟微垂的眼睑忽而上抬,愕然了片刻,为桑玥这种犀利得粉碎一切迷雾的眼神暗自震惊,他甚至推测,桑玥已猜到了下闻,可他仿佛仅仅为了寻个话题般,机械地完成了最后一段陈述:“是,我曾曾祖父亲手埋葬了那名女子的尸首,跪在坟前一天一夜,悲痛欲绝,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冲进韶华公主的院子,亲手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可他不仅是一个丈夫、一个是父亲,也是一个儿子,是姚家的嫡长子,形势所迫,他责任重大,所以,那一天一夜,他完完全全是在克制自己的心魔。可是,韶华公主却不这么认为,她找到了坟前,说埋在里面的人是妖精转世,死了还勾着她丈夫的魂,扬言要把那名女子拖出来鞭尸。”
“鞭尸?死了还不放过她?”姚馨予瞪大了亮静静的眸子,那摇曳的辉光如同深海暗流,柔滑,却没有出路。
姚奇和姚豫都抿唇不语,脸上的表情如堆积了一整个深秋的霜,厚重而冰冷,却又不若寒雪般彻骨,带了些微的涩,稍了零星的朦,细细辨认,竟藏了一丝无奈。
桑玥没有打断姚晟,她能理解姚晟需要发泄的心情,云笙开玩笑提出了迎娶姚馨予一事后,姚清流和姚俊明便将他们三兄弟叫去书房呆了整整一下午,离开书房时,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而今想来,应该他们就是那天知晓了这段被掩藏于历史长河的家族秘闻,她看过姚家秘史,所以对韶华公主和曾曾外祖父的故事并不陌生。
“那后来呢?”姚馨予出声询问,眼睛的泪已干涸,那被泪水侵染过的睫羽却格外透亮光明,三两根依偎,由粗到细,尖尖儿上透明得不见色彩,宛若一段情,适于美好,灭于无形。
姚晟握住茶杯的大掌隐隐颤抖,双目忽而就红了:“后来,曾曾祖父不让下人挖坟,韶华公主便亲自拿着铲子去掘,曾曾祖父捉住了她的手,她奋力挣扎,拉拉扯扯间一摔,撞上了坚硬的石碑,那石碑的凸起正好抵住了韶华公主的腹部,她的孩子也流产了。”
“啊?那曾曾祖父不知道韶华公主怀了孩子?”姚馨予又是一叫。
姚晟隐忍着摇头:“不知道,才怀了一个多月。”
韶华公主最终不治身亡,一尸两命,姚家以谋害皇室公主的罪名被齐齐判了死刑,唯独远在边关的定国大元帅因赫赫军功得以幸免。
孝庄德仁皇后和显云太子跪在金銮殿三天三夜,为姚家陈情,最终惹得龙颜大怒,罢黜了显云的太子之位。
定国大元帅明白成武帝的用心,为保姚家安好,他将手里的兵权尽数交出,并携着风烛残年的发妻和年仅五岁的长孙……待为受过。
谈到这一段,姚晟已泪流满面:“那是我曾曾祖父弟弟的长子,年仅五岁,为保姚家,死了!”
姚晟没细说的是,他们三个,死得异常凄惨,一对迟暮之年的老人抱着长孙跳入火海,焚得面目全非、浑身焦灼,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那对老人最痛的不是烈火焚身,而是眼睁睁看着活蹦乱跳的孙儿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块焦炭!
那孩子,出奇的乖,死咬着牙关,哼都没哼一声……
那种惨状,饶是铁石心肠的成武帝也生出了恻隐之心和愧疚之心,这才免了众人的罪责,唯曾曾祖父被终身监禁,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