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次子过继到了他的名下,便是姚清流的父亲。
也正是从那以后,姚家百年未出过武将,百年未碰过兵权,好不容易出了个姚俊杰,可没活过三十就陨落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尤其那人,还功高盖主,声名赫赫。
其实,韶华公主也好,落魄千金也罢,不过是成武帝用来构陷姚家的棋子。
韶华公主本性温婉,却为了使命不得不化身悍妇,和腹中孩儿共赴黄泉,。
她死后,同母所出的弟弟成为昭阳太子,即位后娶了母家——古家的女儿为皇后,下一任皇帝依旧娶了古家的女儿,便是云傲的祖母古玉清和她的妹妹古太贵妃。
牺牲一个韶华公主,将有古家血脉的人捧上帝位,换来古家多年的兴旺,又有什么不值得?
事后,云傲的父亲又用类似的方法打击了古家,当时的古太后被活活气死,古太贵妃被生生气疯,古家步了姚家的后尘,没落得比姚家更凄惨。
云傲的父亲娶了毕家女子为后,云傲则娶了冷家女子为后,可云傲的父亲终究对古家有着愧疚之意,临死前才吩咐云傲善待古太贵妃,实际应是古太太贵妃,叫着拗口,省了一个“太”字。
姚奇没好气地道:“史书上只记载定国大元帅和我曾曾曾祖母抱着孙儿为韶华公主吊唁,不小心灵堂起火,烧死了,那段全家人一度被判死刑的历史更是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上位者想要名垂青史,何其简单?卸磨杀驴是皇家惯用的伎俩,完事后还让后人挑不出错儿。”
姚晟看了桑玥一眼,缓缓道:“所以,祖父的意思是,我们姚家最好不要参与任何皇储之争,皇上的手段,只怕比当年的成武帝更果决狠辣,姚家数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我们的手上。”
姚奇轻叹:“就怕,已经卷进了这场权势漩涡。”
桑玥的眉心一跳,双眸迸射出意味深长的眸光,怔怔放空了半响,尔后,浓睫微垂,掩住那丝冷冷的厉芒。
朝阳宫。
舒明开阔的正殿,宫女敛起屏声地立在一旁,烛火照着横梁和廊柱的阴影,打在宫女的脸上,暗了华美的妆容,远远看去,殿中立着的,不过是几尊雕像而已。
两排“雕像”的正中央,跪着一脸肃然的云阳,银白色绣丝竹袖边和下摆随风鼓动,宛若漫天银雪中凛降了几许飘叶,分外不和谐,一如他这般尊贵的身份、这般狼狈的下场竟然落在了宫人们的眼中,着实不应该。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明月爬上枝头又隐入云层,探出脑袋,再缩回酣眠,终于,一声苦叹,划破了大殿的宁静。
“你们退下。”
“是。”宫人们依言退出大殿,乐女官合上大门。
紫衣飘飞,犹如破晓时绕着旭日的一抹紫气,矜贵得不可方物,她冷冷地、恨铁不成钢地打量着越来越沉不住气的儿子,直到一旁的翡翠烟坛中高高竖起的香只剩黄色的把柄和顶上一点灰暗的零光,她才幽幽起身,随着这个动作,香风浮动,最后一滴香灰跌落,她拿起烟坛,朝着云阳毫不留情地砸了过去。
哐啷!
烟坛砸在云阳的肩头,碎成一片一片的细瓷,烟灰迷眼,涩痛难忍,他却连眨都没眨一下,那黑白分明的美丽翦瞳立时粘了层灰白的色彩。
冷贵妃又气又心痛,高举长鞭,狠狠地落下,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劲风扫过,云阳的眼眸不受控制地一眨,香灰被挤出,吊在了长睫之上。
“我是怎么警告你的?上回从华阳夫人的宴会回来之后,我是怎么警告你的?你说!”
又是一鞭,云阳的双手渗出了血丝,他目光凛凛道:“母妃说,让儿臣离桑玥远远的,不要招惹她。”
冷贵妃拿着鞭子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他:“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云阳咬牙,正色道:“儿臣,中了她的激将法,对她展开了报复,其他书友正在看:。”
“蠢货!”冷贵妃扔掉手中的鞭子,负气地坐回檀木雕花铺轻竹片凉席的座椅上,“我怎么生了你和长平这两个蠢货?冷瑶都死在了桑玥的手上,你羽翼未丰,跟她斗,斗得赢她?这么多年,你还是没能学会厚积薄发这个最浅显的道理,我生你有何用?养你又有何用?”
云阳的眼底有受伤的暗光流逝:“儿臣知错。”
冷贵妃不屑地扬了扬头,秀美绝伦的脸写满刺骨的冰寒:“你和长平简直把我的脸、把你父皇的脸、把整个大周的脸都丢尽了!你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不说,还搭上了长平的名节。先是云澈被抹黑,再是你原形渐露,你难道没看出桑玥的真正用意吗?”
云阳凝思片刻,似有不信:“她想助云笙夺得皇储之位?”
冷贵妃深吸一口气,目光远眺,落于一处绽放的花蕾之上,幽幽吐气:“如若那样倒也罢了,我们大可借她的手铲除异己,再与她进行生死对决,可惜……她要的,或许只有你父皇才给得起。”
这个想法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