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大要建服装厂, 手下的兄弟们纷纷表示支持, 哪怕就是不看好富贵哥贸贸然进入这个行当, 也存了个万一的心思, 万一要是成了呢?
现在转手南方服装的利润虽然丰厚,但是比起做这买卖时已经下降了不少,竞争者越来越多,运输方面的关卡也越来越紧,要是富贵哥能在京郊就弄出一家漂亮衣裳的厂子,他们可能省下一大半的成本。怕就怕这一帮子大老爷们弄不出什么好看花样来,要是光做什么列宁服、短衬衫,这玩意能有人要么?
服装厂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要人手、要机器、要布料、款式,可如今除了一个破厂房啥啥都没有, 这……
兄弟们支持归支持, 肯掏出真金白银来入股支持的, 那真是凤毛麟角。
黄胖和猢狲两个富贵哥铁杆掏出了五千八,黄胖四千,猢狲一千八。明明两个人销售都在一道, 收入也差不离, 猢狲这家伙更没什么心眼,怎么钱差这么多?
猢狲理直气壮地瞪着富贵哥, 气势如虹, 吼道:“黄胖有老婆管着钱, 我要花钱找老婆!”除了出资的这点钱, 他身上精光一分没剩。
“你还有理了你!”曹富贵气歪了鼻子,一巴掌拍在猢狲脑瓜上,没好气地道,“全没收入股,以后分红你只能分一半,另一半我给你存着娶老婆,免得你老婆没找到,钱先糟蹋完了。”
黄胖的老婆就是去年暑假回去那趟找的,典型的江南姑娘,吴侬软语、娇小玲珑,关键还特别听黄胖的话,娶了这么个乖巧的媳妇,可把他乐了大半年。这小子娶了媳妇也收了大半往日的流氓性子,赚的钱全让老婆管,但是一听说老大要建厂筹股,二话没说就把钱全从灶膛里掏了出来——怕银行追问个人大笔现金的来源,兄弟们都没敢把钱存银行,就算是富贵老大,也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现金丢在炼庐里。
捻子虽然是本地的青皮混混,可自打跟着富贵哥做买卖以来,他就抖起来了。
贵爷说倒腾花布,他就倒腾!赚钱赚得他自己都心慌。贵爷说买房,他立马在家附近买了个小楼房,腾出屋子让大哥娶媳妇,自己带了弟妹、爹妈住新买的院子,连爷奶都能接过来住几个月。这两天大哥春风满面的,已经相上了对象,今年就能结婚。新家虽然也不大,可到处都洋溢着一股泼辣的精气神,连弟弟妹妹都敢调皮捣蛋了。
如今贵爷说要建厂子,他其实内心是未必能信这厂子能做出好衣裳,可贵爷带着一道混上了好日子,两肋插刀他不敢,把积蓄搭上大半他还不敢,那还是人吗?!豁出去赌一把,大不了回头再摆小摊去,反正如今他也是有证的人了!摆摊合法。
殷三一句没叽歪,把这些日子赚的六千元全拍给富贵哥了,说:“我爹说了,等我赚了大钱再孝敬他们俩,这点小钱拿来生崽。”
曹富贵也没跟各位废话,更没计较谁投了钱,谁没投钱,他笑眯眯地收了钱,立马把这几位只管分红不管决策的小股东指挥得团团转。
没工人,赶紧去找,要找熟练工;没机器,赶紧去四处看看,有没有歇菜的机器,把破烂收回来,捣腾捣腾不就成好机器了?
老大带着你们赚钱的机会都抓不住,到时可别眼红得扯着裤腿喊爸爸,哼哼!
英子看着大哥手下的男人们忙忙碌碌,她有些手足无措,抱着女儿悄悄倚靠在丈夫的身上。
“英子你不急,先住下来,好好适应适应京城的生活。”曹富贵摸摸外甥女怯生生的小脑瓜,转头吩咐诸妹夫,“这两天让妹夫跟着我先跑跑,摸摸京城市场,以后这厂子你可要和苗儿俩个帮我撑着点。”
英子身上没带多少钱,诸妹夫也是下定决心一搏,来到京城想跟着有大本事的大舅子学点赚钱的本事。工人的名头是好听,一个月二三十块还得上交一半给家里,老婆又跟老娘不对付,一家三口饿不死吃不饱。他这次破釜沉舟,除了想多赚点钱,也是想着带老婆孩子避开家里压抑的环境。
诸超美想得很明白,没钱入股,那就给大舅子卖死力呗!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大舅也不会亏了自己一家子。
至于钱青柱,他考虑再三,还是婉拒了表哥的招揽。他在家乡县城已经混出了点模样,又有老爹的人脉撑着,小日子挺滋润,实在没有抛开一切重新从零开始打拼的勇气。不过他对富贵哥办厂子倒是充满信心,再三叮嘱,等厂子做出衣服了,一定要让他成为浙省的服饰代理,帮着富贵哥把“伊人”服饰的名头打遍家乡。
不是他吹,如今在县城一亩三分地上,他钱青柱也算是号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曹富贵手下兄弟们一窝蚂蚁似地撒开,没几天就有了各种消息。
找人的没辙,哪怕是有再多的待业的青年,社会上还是普遍的歧视个体户,虽说这个什么“伊人”服饰套了层街道集体的身份,街道也有占股,可是稍一打听还能不知道,这里头作主的是个外来的土包子个体户。哪怕这个土包子是首长接见认可,镀过金的土包子,这特娘的还是土包子啊!
土包子个体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