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服装厂跟国营厂子竞争?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么?!
“伊人”想要招的是来之能用的熟练工,熟悉服装工厂的生产骨干,这种人在哪个国营厂子不是混得不错?就算等级低点,工资就三四十,可是国营厂那是人民群众的娘家,有福利待遇的。这个体户的开的厂子,万一发不出工资,黄了怎么办?就算能发高工资,那也不是个靠!
倒是有饥不择食的“待业”青年想来厂子里,可连帮着富贵哥招工的混混都看得出来,这是纯粹来混日子挣钱的,特么连面料的纱支数都搞不清什么玩意的,他要真招过来,还得从头培训上大半年,这不纯粹给自己找事嘛!
厂里虽然也需要普工,可当务之急还是技术骨干。要招普工,光是手下兄弟们的亲朋好友就能把厂子塞得满满的。
至于机器,倒是有,可是人家要淘汰的多半都是磨损严重的,还一溜都是苏式傻大笨粗、五六十年代援建时的老古董。那玩意最大的特点就是耐操,许多重工业上如今都还有二三十年工龄的老爷机在干活。但做衣服是个讲究细致的精细活,又是劳动力密集的产业,要是用上那些淘汰货,就算是用炼庐修好了,做出来的也是糙货,怎么能满足京城人民对服装精益求精的时尚追求?
曹富贵也是打娘胎出来第一回做实业,不像是他开的“随园居”小饭馆,只要拿出炼庐里做好的配方调料,再时不时弄几张方子,偷偷倒腾点炼庐里的原材料进货,自然有五爷他们老经验撑着门面,让他这个老板能逍遥自在。
如今迈步从头越,进入了一个基本陌生的行当,一时千头万绪涌过来,把他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幸好诸妹夫和黄胖他们都很能干,又是老乡配合得不错,再加上英子做了这么多年的裁缝,基本的道道理了些日子也基本把这服装小作坊的道道捋清了。
前期厂房、进货等都基本筹备妥当,苗儿也根据目前京城姑娘们的流行式样,再结合南边进来的服饰,画了好几款漂亮的服装样式,就等着富贵哥往厂房里塞熟练工人、塞机器,等米下锅啊!
先买点旧机器,修修补补也能开工,可这是心怀大志,立誓要做大买卖的富贵哥能干的事嘛?
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大!这么大的厂房弄点破机器生产老掉牙的衣服,就算有人愿意买,他富贵哥还嫌寒碜呢!
为了这两件挂心的事,富贵哥急得嘴里燎泡都起了一排。
周末时,小乔回来了,很不满意富贵哥没照顾好自己,立马监督阿哥煮各种清火败毒的粥膳,逼着他好好歇息了一天,这才开始了他的狗头军师工作。
“哥,你想招熟练工,为什么非得盯着人家国营厂子的骨干?”
乔应年一边为躺在摇椅上舒服得哼哼叽叽的阿哥按摩,一边出主意。
“他不是骨干,一时也拿不起活啊!”
“其实有一批人,技术比他们还好,工钱还不高,而且愿意来咱们这种个人厂干活的。”
乔应年轻轻从富贵哥头顶心翻出了一根半白的头发,心疼地悄悄拔了,再帮着阿哥从太阳穴直按下来,左三圈,右三圈的,撸得富贵哥眯着眼睛,舒服得跟只晒太阳的花狸猫似的,喉咙里呼噜呼噜直哼唧。
听着小乔这话,富贵哥努力抗挣舒服得要睡着的欲望,猛地睁开了眼,拿光脚丫子轻轻往小男人跨间一踩。
威胁道:“有话直说啊!你的要害在哥脚下,再吞吞吐吐的,小心哥废了你。”
乔应年笑得暧昧,在阿哥耳垂上香了一个,低声道:“你舍得么?”
闹了一会儿,把阿哥给弄个浑身难耐,小乔这才说:“在厂的骨干不肯来,咱们完全可以去招聘那些退休的老工人,尤其是为了子女腾位置内退病退的,他们可不会计较什么私营厂还是国营的,只要有足够丰厚的报酬,大爷大妈们为儿女都是愿意老骥伏枥的。”
“高!实在是高!”富贵哥一拍小乔的大腿,眼睛瞬时跟灯泡似的亮了起来。
“这招妙啊!咱们这叫退休返聘,也不算正式工,他们肯定愿意来。”
因为知青们大量返城,待业人员急剧上升,可城里的岗位就是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为了能有个活干,好多知青连装卸工、环卫工、街道厂糊纸盒,又苦又累,还只赚点微末小钱的活都干了,岗位还是供不应求。
家里儿女多的老一辈实在没办法,工厂里虽然有子女顶替的政策,那也得先把老萝卜拔了才能栽小萝卜啊!为了子女的前途,好多没到退休年龄的工人也只能提前退休,就为了给孩子在厂子里找个工作。这帮人多半都是厂里的中坚骨干,退休了又不必再顾忌什么“身份”,家里不困难也不会想着这种办法。
所以,要是招这批人,可以想见,只要出的钱够,那是一招一个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