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竹儿、严宽二人见得如此阵势,心中更觉吃惊,各个寻思道:“怪哉,此处怎来如此多的人马?”二人使个眼色,悄悄摸至营盘左近,隐身于暗处,仔细地向了营中望将过去,但见一队队的兵丁执了明晃晃的刀枪,穿梭来去。二人定睛瞧得多时,终看清此些兵丁的号坎之上,均以朱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汴”字;再向飘扬的帅旗望将过去,却见上面赫然便书了一个斗大的“朱”字。此时,二人才识得乃是朝廷四镇节度使朱温的汴军到了。
吴竹儿见得汴军突然偷偷摸摸地来到此处,虽是识不得它要干何勾当,却也晓得兹事体大,又怕被朱军发觉,便也不敢久留,她轻轻扯了一把严宽的衣角,低声而急促地道:“宽哥,形势紧迫,速回池州报讯!”严宽点了点头,身子悄然退后数步,施展轻功,率先掠去。吴竹儿紧随其后。
黄浩听得吴竹儿之言,心中既惭又惊,且又有些惋惜与感动,却又说不出以何者为主了,恰似打翻了五味瓶儿,诸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他身子呆立片刻,方拱手道:“严兄、竹妹,多谢你们二位费心了!若非你们二人发现了汴军已至江北,只怕咱们可要被动了!”他在地上踱了几步,又自语道:“此处乃杨行密所属之地,怎的皇帝佬儿竟让朱温统兵至此?”他忽的停住身子,急问道:“严兄可瞧清汴军来了多少人马了么?”
“黄统领,严宽与竹妹见得汴军突至,急于返回池州报讯儿,又哪里还顾得查问他们来了多少人马?”严宽面上现出一丝羞愧之色。
“严兄休要自责,这却怪严兄不得。”黄浩笑了笑,又毅然道:“如此说来,尚须有人再到汴营走一遭了,也好顺便摸一摸朱温的企图与用兵计划。”
黄浩“划”字才出唇,忽听“啪”的一声声响传出,见得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物事落于他的足下。
众人吃了一惊,疾忙转身,顺了物事的来向瞧将过去,却见远处地似有人影一闪,便倏忽不见了。众人之中,自是不乏顶儿尖儿的高手,却均识不得此人是何时现身的,不禁各个暗叫惭愧。
黄浩捡起地上的物事,瞧时,却是一个纸团儿。取开看时,上面便有短短的二十数语,道是:“朱军四十万,欲袭池州;杨行密等藩联合而出,围困庐、和二州。”
黄浩仔细瞧了一遍,脱口赞道:“好刚劲的笔墨,铁钩银划,力透纸背!”又自语道:“此墨迹好熟悉,怎的一时却想不出是何人所书了?”又瞧了一遍,便传给众人看了。
便在此时,却听一人尖声道:“砍球X哩!浩儿,此事别是朱温老贼玩的鬼把戏吧?”
“哈哈,八叔做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怎的今日竟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了?”黄浩笑了一回,又肃然道:“八叔,看来此讯是真非假了。八叔请想,朱温悄无声息的来到此处,其旨便在于偷袭池州,他又怎能故意报讯而自我暴露行踪呢?”
“砍球X哩!浩儿分析得虽是有理,只是昔日,咱们重竖义旗之时,朱温老贼曾向皇帝佬儿请旨征剿义军,皇帝佬儿不准,怎的今日这老贼偷偷摸摸地便来了?皇帝佬儿不是要以南疆诸藩钳制朱温之势,以达到‘制衡’之目的么?他便不怕朱温借攻打义军之机,吞并南国之藩,扩充实力了么?”
“八叔只知其一,不识其二了。那皇帝佬儿虽是怕朱温蚕食南疆诸藩,打破他‘以藩制藩’的如意算盘,但眼下,淮南、镇海、荆南三镇联合用兵失败,他也会慌了手脚的,只怕如此下去,南国之地会尽落咱们之手,若咱们再乘胜攻取中原之地,兵入长安,到时,便是他这个‘皇帝’的虚名也保不住的了,是以他虽是不愿朱温南征,却又无他法可想,无奈之下,便只有命朱温率兵来攻打义军了。再者,那僖宗老儿虽是识得唐朝境内有四、五十家藩镇,但此些藩镇之势,较之于杨行密,哪个又能与他同日而语?且是又不奉朝命,他又怎会让这些藩镇南征?朱温乃僖宗老儿的‘御弟’,又与咱们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且是他有足够的实力与咱们分庭抗礼,僖宗老儿不命他的这个‘御弟’出征,又能让谁为他这个‘真命天子’分忧呢?且是他以为,与其让咱们夺了他的天下,倒不如让朱温坐大,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