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子将木匣儿打了开来,以目瞧时,却见匣中只有一块黑黑的大石头,哪里又有“震九州”严洪的人头?他心中一惊,手一抖,木匣子摔落于地,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听得他颤声道:“阿弥陀佛,此事定是申头所为无疑了!”
众人尽知乾坤子神功盖世,今见得他如此模样,均猜想那劳什子申头定是一个厉害无比的大魔头儿,心中却也有些惊恐。众人除黄衣少年外,均是些处世极深的老江湖了,但谁也未听说过“申头”这个名头!
黄衣少年见乾坤子神情尴尬,又见得众人面面相觑,顿觉有些无趣,当下对了乾坤子拱了拱手,轻笑道:“老前辈,请问申头又是何来头?”
“阿弥陀佛,少侠,说来惭愧,老衲亦识不得他是何人。”乾坤子被黄衣少年之言惊醒,面皮一红,不好意思地道。
“老前辈既然识不得申头是何方神圣,为何便能断定此事是申头所为呢?”黄衣少年笑容变成愕然之色。
“少侠,事情原是如此的。”乾坤子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笑了笑,放慢了些语气,又道:“昨日,老衲来到江边,正欲寻舟渡江,可老衲沿江岸跑了半天,寻来寻去,江中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一只船影。老衲正无可奈何间,却见一个青衣汉子远远地走了过来,见了老衲,深深便是一揖,笑嘻嘻地道:‘大师可要渡江么?’老衲点点头,苦笑道:‘施主,老衲正为寻不到船只发愁呢。’青衣汉子大笑道:‘哎啊,大师,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事一桩,买金的碰上卖金的了!大师真好福气,小人便是本地的一名船夫,名唤申头;大师若不嫌小人船小、人丑,小人愿为大师效劳!船资么?好说,大师随意赏些便是了。’当时,老衲便瞧出此人有些不大地道,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便想回绝了他,却苦于无他船可渡,便也无法开口。那时,老衲寻思:‘老衲一出家人,身无长物,且是识些水性,若是有些意外,亦能应付得过,怕他作甚?’便随他上了船。船至江心,忽听申头道:‘大师背的是甚好东西,宝贝似的,能否让小人开开眼界?’老衲心中一惊,寻思道:‘真是怕什么,有什么,那话儿果然来了!’却也不动声色,只是问道:‘船家,你怎知老衲背的便是好东西?’那申头大笑道:‘哈哈,大师,还用说么,光凭这个装东西的黄色蜀地绫锦布袋,只怕便不是民间之物吧?可见袋内之物之贵重了。’黄色绫锦布袋乃是老衲由皇宫之中顺手找来装匣子的,料不得竟被一个不起眼的船夫识破了。老衲见他识出了宫中之物,心中虽有些吃惊,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若无其事地道:‘施主一个摆渡之人,倒是识货的,佩服,佩服!但那布袋儿乃是老衲顺手捡来装东西用的,老衲亦识不得它是否是民间之物。只是各行皆有各行的规矩,施主作摆渡之营生,便没有规矩了么?’申头拱了拱手,笑道:‘大师,小人只是随便问问,大师便当真了,真是圣人不嬉!嘻嘻,大师真是好运气,能捡到这么好的东西,怎的小人便未有如此之福?大师能否将背上之物让小人瞧上一瞧,小人也好长长见识?’老衲冷笑道:‘阿弥陀佛,一只破布袋,施主不是看见了么,还要再怎么瞧上一瞧?’‘哈哈,大师错会小人之意了:破布袋,小人是看见了,但小人是想见识见识破布袋里的瓤儿。’申头大笑道。老衲怫然道:‘施主是拿老衲开涮么?老衲之物,便是一文不值,也是随便让人看的么?’申头笑道:‘大师一得道高僧,怎的亦视财如性命,竟然不如小人瞧得开?身处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何稀罕处?不让看,小人便不看呗,生的哪门子闲气?嘿嘿,一个破烂匣子儿有甚好瞧的,便是给小人,小人都不愿要哩!’老衲心中更吃一惊,暗自寻思道:‘此人好眼力,隔着布袋便瞧出了里面是个小匣子!’却也不再答理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看他再玩甚鬼把戏儿。岂料他再不说一句话,也未见有甚异常举动,只是‘吱吱呀呀’地摇橹。一忽儿功夫,船便靠了岸。老衲道声‘打扰’,付了船资,走上了岸来。唉,老衲如此小心,料不得还是着了他的道儿!”
黄衣少年听得乾坤子之言,识得他心中有些懊恼,于是劝慰道:“老前辈不必沮丧,既然那申头便在江边摆渡,咱们何不去寻他一寻,说不定便会碰上他了呢?”
“砍球屌哩!浩儿说的对,那鸟申头是他娘的船夫,不在江边转悠,能跑到哪里去?难道还飞了他、蹦了他不成?”“烂柿子”华机叫嚷道。
“黄少侠与华施主所言极是,也只好如此了”。乾坤子点头道。他手臂轻扬,便见得“难缠”弟兄的身子登时便能行动自如。
众人来到江边,向了江边望将过去,但见江面宽阔,一望无际;湛蓝而明澈的江水,微风拂过,泛起粼粼微波,迎着艳阳发出灿灿的金光;远处,天水相接,浑然一体,苍茫辽阔。众人见得如此壮丽景观,尽觉心旷神怡。众人正自暗叹造物主之伟大,忽见一叶扁舟由远处悠悠荡来;船头,背对众人,立了一位黑衣人。此舟、此人出现于此景之中,却又平添了许多情趣。
乾坤子见得小舟,识得正是自己昨日所乘过的小船儿,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