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是一阵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出气声。
让曾国禄早就十分惊异的,这湖堂宫虽是下属有闽东堂、滇西堂和蜀南堂,养有天下最齐全的各类毒虫。可在毋极夫人所到的任何一处行宫,反而会瞧不见任何的虫子,甚至连苍蝇飞蚊都从不见有半只。
此刻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见宫主毋极夫人正朝他微微点头,便环视一眼这间小厅,小声道:“宫主您老人家也太辛苦操劳了,此处也简陋了些。”
“是么?……小禄呀,此屋虽小,用处可不小。”毋极夫人平静地道。
紫衣女子忍不住插话道:“宫主还有比此处更简单的行宫哩。”
毋极夫人道:“川蜀雅州飞仙关的那处,比此处好得多又怎么样,也只得废了。”
紫衣女子忿忿地道:“都怪那个老叫花子刁五,他寻到那屋子之后便当作了没有主人的,竟然肆无忌惮地占用起来。还将那院落借与打箭炉一位藏商作歇脚处,弄得时有人马驮牛的来来去去……”
毋极夫人摆手止住她,道:“倒也没啥,因是本宫已有多年未去哪里了。既然疑那一处已多少漏了些风,就得放弃,不过偶尔还有利用之处。如果说那个刁五不知其底细也情有可原,本宫先前未查他底细前,还疑惑他是否是有意的。他在江湖上的关系也没有多深,再说也没坏咱们的事,那么一群小叫化儿若是没了他作头儿,在短时间内乱翻翻地惹是生非,东游西窜地四处寻觅隐秘洞穴,只怕反会坏了咱们的事。”
紫衣女子低声道:“一个老叫化儿他有多大的胆子敢故意来惹事?莫说是他若知晓与咱们湖堂宫有关,哪怕是晓得属下任何一个堂口的厉害……”
毋极夫人从面罩后瞥一眼紫衣女子,心下暗道,如果说这刁五的上峰是本宫认识的某人,也是与你有些瓜葛的……见她还在说什么,微微一摇头接着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他与那个叫‘铁飞弹’的有来往呢。”
紫衣女子立马闭了嘴,心头便有些七上八下的了。
到此时,曾国禄方明白那个刁五还真不是湖堂宫的外围人员,他不由得悄悄抬起衣袖揩擦了一下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我——
“本宫知晓是你暗中放过了那个老叫化头儿,这不算过错,还是那句话,此人对咱也并不碍事的。”毋极夫人一下就解开了他这块小小的心病。
紫衣女子心下道,姓曾的你未必就能对付得了他,此人的缩骨功非同一般哩!
“这张单子还算是详细,辛苦你了。”毋极夫人的食中二指将茶几上的一张皮纸拈起,又道,“除了洋妞儿和那个野丫头外,还经过何人之手?”
曾国禄的神色越发谦恭,急忙秉呈道:“没了,再没其他人知晓。”
毋极夫人又问道:“那个叫蒋顺的呢?”
曾国禄回道:“他没能得手的。”见宫主点头,便接着道,“在下已安排人处置,在下定要在秦将军之前赶至京城。”
“跑马山的那两件物品眼下如何?”
听见宫主似乎很随意一般问出这么一句,曾国禄就知晓定不是一般的宝物。也就故作平静地回秉道:“已在秦大人的掌控之中,小禄弄得明白的。”
见宫主毋极夫人点了头,曾国禄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想问一句什么。
“你有啥话就说吧。”
曾国禄向毋极夫人回道:“在下——在下听说宫主已任命帮中那个名叫南郭寿的哑巴为——”
紫衣见夫人没作答,便轻声一笑道:“你就别多管啦!滇西堂的那个哑巴是没了,此假哑巴非彼哑巴也。”
宫主微微点头道:“假作真来真也假,这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反过来——” 曾国禄点头称是:“是、是是,那本已四下流传的《石头记》书中就写有的。那么,反过来、反过来是否就该叫做真变假了假就成为了真?”曾国禄睁大了眼睛,嘴里回着心下却依然极为不解,难道就由这小子去胡搅?
“宫主胸中有数,你就别操心啦。”紫衣女子说罢,离开门口朝外屋走去,嘴角流出冷笑低语道,“咱们宫主岂连真假都不能分辨?笑话!”
“世事大小如棋局,众生芸芸乃棋子;布局费思量,吾宫亦如此。士相配合辅中宫,车炮纵横扫南北;切莫小瞧马前卒,渡河越界捣战阵,直逼王侯显威风,片刻未除,便休得安宁。不过,这湖与堂之间的事变换则更为……好啦!车马载炮投入战阵,各位皆负重任,相互不可打听猜疑。小禄,你过来……此番进京须得如此如此……”
曾国绿原本心下还一直在疑惑,不知这位毋极夫人的年岁究竟有多大?一会儿听她的嗓音犹如一个妙龄女子一般清脆委婉十分动听,一会儿又像那个身居高位的太后一般嗓音冰冷威得严令人畏惧。
此时听她的语调和风细雨一般,如同是在与他闲谈着家常。他何时见这毋极夫人对他如此平和地说话,一时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看来咱的筹谋是对的,仅凭我曾国禄单枪匹马的能干啥?
“你今夜须得离开此地,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