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我想问一件事,天朝雍正、雍正皇帝的‘文字狱’真有那么厉害?”秦耀宗突然开口问道。
孟康难得见秦耀宗如此口气,忽然问起这事来甚感诧异。瞧了瞧他,也还是回道:“文字狱?据我所晓得的,还是在顺治皇帝时就有了。耀宗呀,你又不是读书人,问这些干嘛?”
“也就是想听听而已。”
孟康似乎想了一想,摇头道:“我没读多少书,也弄不大清楚。”接着朝两人招呼道“困觉困觉!”。就在此刻,屋子里的三人谁也没有察觉,一个人影悄然无声地离开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屋子内的三人像是皆躺下入睡了,殊不知就是秦耀宗的一句问话,引开了刚靠近窗外的人影,也才少了许多麻烦。当时,已潜立在窗外的蒙面人正要取出他袋中的熏香,就被屋内一人的声音吸住,“文字狱”三字如同炸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开……立时收拾起包袱,迅速离开了此处。文字狱、文字狱……此人已潜至跑马山麓东北侧,口中尚在喃喃地自语。朝山脚处攀上几步,不觉已来到一棵粗大的白杨树下,原本轻灵的动作忽就显得笨拙起来,有些富态的身躯带几分沉重地一屁股坐在了树下。
如烟往事,滚滚而来。想到咱的命运会是如此不济,若不是因祖上的血海深仇,咱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人们皆以为我曾桂禄家早已是家财万贯,并捐到一个有职有权的官儿来做。可有谁知我心下的苦楚?……曾国禄一时间思绪纷纭,当咱享受着做官的威风,消受属下毕恭毕敬的伺候之时,难道就忘了家仇?
还真是有些不舍这来得也不容易的一切,哎!也真是,偏偏是我的祖上卷进了这骇人听闻的文字狱……
记得幼时祖父叮嘱道:“……学问学问,就得勤学肯问,正因你曾祖是个认真的读书人,并且又极其肯钻研学问,才招来了几乎灭门的大祸!”
记得当时祖父与自己呆在底楼地下的密室里。“做学问有何不好?肯学肯钻不是更好吗?”一双惊疑的眼睛盯向祖父“先生就常说,先皇康熙爷就非常喜欢那些做学问的人才呢。”
祖父摇头,长叹一声:“你爹爹就因脑瓜子活跃,才读了两年私塾就喜舞文弄墨的,我生怕他惹出灭门大祸来,没再让他读下去。”
“怪不得我爹爹连个秀才都不是,人家称他是个土老财。”
“别胡说,你知道个啥,你的老曾祖就因为 ——”祖父止住他,口里却自语道,“也是呀,不读书应考怎能作官?有钱无势还是不行的。虽说可用银子捐顶官帽儿,何时才能顶缺就够你伸长脖子盼着了。”
今有不少人还以为这‘文字狱’是从雍正在位上才兴起的呢。其实不然,暗淡的烛光下,祖父面色沉重低下头去缓缓地摇。满人皇帝表面上对汉人的读书人也提拔使用着,可在骨子里却无时不对其施行威压提防。谁个要是在言词字句上得罪了至高无上的皇家朝廷,就不管你是有意无意或是或非,立即被镣铐一锁丢进牢房。
早在顺治二年,就有两起文字狱,一起是黄毓祺诗词案,另一起是河南乡试案。在河南乡试时,有名考生将‘皇叔父’写作了‘王叔父’,这下不得了,主考官欧阳祯和吕云藻不仅被革职还被押往刑部治罪。
“呀!我的老天爷,错了一个字就这么悲惨?这皇字与王字不过是大小不同嘛!虽听祖父说这还算是处罚很轻的案子,曾桂禄顿时就对那位叫顺治的先皇没了好感,先前还感觉顺治这名号听去要比雍正和善些呢。
“那么先皇康熙爷和乾隆爷就不会是这么吓人了。”曾桂禄听人们暗地里常把康乾盛世挂在嘴边。
“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件从顺治十八年就牵涉的‘明史案’,就是在康熙二年判定下来的。”
“明史案?”小桂禄提起了精神。
一位家住浙江湖州的盲人庄廷昽,平生喜好做学问,患眼疾后双目几乎失明,因受司马迁‘左丘失明,厥有国语’一语的激励,他发愤要写一部明史。
这庄廷昽闻说也是住在湖州的朱国祯写有一段‘列朝诸臣传’的明史,惜书未竟人却已病故了,家中尚存放有公卿志状和疏草数十帙。这庄廷昽就花了一千两银子上朱家去买回了稿本,并潜心增补了部分文字,署上自己名字刻印出来。这庄廷昽后来故去,其老父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因这庄廷昽身后无子,他的老父庄允城便将此书再作了刻印,算是替他立嗣。
不料有个叫吴之荣的知县因贪赃丢了官职,刚从大牢被赦放出来。无意间将此书翻了翻,闪着贼亮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心下一阵窃喜,你道是为何?吴之荣认为所写史料涉及到了满清朝廷的先人,必定有戏可做。便拿了首版书寻上庄家门来要挟敲诈,见其父未答应,便向将军松魁报告。松魁下传巡抚朱昌祚,这朱昌祚又下传督学胡尚衔去查办。庄允城只得一面用银钱打点贿赂官府,一面将满清入关前的那部分文字赶紧作了删改。
“就办妥了?”
“哪里会就如此结束了,这才是大灾难的开始。”
这吴子荣因诈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