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酸酸涩涩,全流进了心里。
曹氏似还嫌眼前这一切不够惨烈,又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了句,“道长说的没错,咱们府上果真有个灾星,一出世便克死了嫡母和兄长,如今又要克死生母和姐姐了。”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下人们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又听到了似晴天霹雳一般的言论。
下人们纷纷细细掂量起曹氏的话来,思索再三,也觉的二夫人说的有理。锦阳公主和宸少爷可不是在小少爷出世后没多久就意外溺亡了吗,还有今儿个,正是他们二人的祭日,连带着三小姐溺水和慧馨园走水,实在邪门。
这小少爷包不准还真是一灾星。
下人们一时忘了害怕,渐也交头接耳切切私语起来。
曹氏望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芳洲,心下十分痛快,想着即便老爷不杀芳洲那小贱人,她那张脸多半也毁了,看她往后还如何谄媚老爷。至于那个小的,早晚是个死,自然不必她再费劲,且听天由命去吧。
含玉见小姐吃了亏,虽心痛却生不起小少爷的气来,心中亦觉得这孩子太过可怜,可身为丫环,的确没有立场去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的将安梓纯从地上扶起来。
眼见情况有些混乱,邵宜侍作为掌一府之事的女官,必要时候总要站出来说句话的,便往前迈了一步,与安盛轩道:“安大人,夜已深,各房主子还是各自回去歇下吧,这边的事自有我处置。”
闻此,邱良侍却不干了,忙插嘴说:“邵宜侍此言差矣,你我同在公主府当差,初始之时就已经分工明确,你掌财我便管这阖府上下的衣食住行。眼下这慧馨园走水,是修是改也该是我的差事,您却说由您处置,岂不是越权了。”邱良侍说着,妩媚的凤眼中透着浓浓的愤怒与不屑。
邵宜侍却从未将邱良侍放在眼里,更是对她方才义正言辞的讨伐嗤之以鼻,只道:“按位份邱良侍还是我的部下,当初将衣食住行交由你打理亦是我的意思,今儿我便收回你管理住的权利,你可还有其他怨言?”
邱良侍得了这话,一张俊脸因为极度愤慨竟有些扭曲,在心里已经用无数恶言将邵宜侍诅咒千遍万遍,只是身份压着,自个就是低她邵迎夏一级,便要服服帖帖的受下这份恶气。
安梓纯早就怀疑邱良侍与曹氏有勾结,今日亦得到了证实,曹氏一见邱良侍吃了亏,立刻站出来与邵宜侍道:“今日之事,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指手画脚。若说处置,您一个六品女官还能越过了我家老爷去?”
曹氏这话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却说的有理有据,叫一向端稳持重的邵宜侍也没了招架。刚想与安盛轩解释,安盛轩却冷着脸沉声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府上的家事,闲杂人等是该回避。”
闻此,邱良侍才觉解气,亦恢复了常态,略显得意的望着神情冷峻的邵宜侍说,“宜侍大人可听清楚了,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的人,不等人家撵,也会主动离开的。”说完与安盛轩欠身一礼,“安大人,微臣告退了。”说完一个优雅的转身,轻移莲步,悠悠然往院外去了。
可邵宜侍到底不放心安梓纯,却没有再留下的脸面,只好也施礼,心怀疑虑的转身离开了。
“两位都是宫里当过差的老人了,该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言。”说话的是安盛轩,他的意图很明显,虽口气生硬,却是在提醒两位女官莫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尤其是传进宫里去。
邱良侍闻此,回身嫣然一笑,应道,“那是自然,安大人且放心。”
邵宜侍性子刚烈,只觉这一句是对她莫大的羞辱,没有应声,径自走出了园去。
此时,芳洲头上的血依旧顺着额头不停的往外淌,悦明亦哭的桑子都哑了。
安梓纯瞪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这些年在府上,我自认为可以运筹帷幄独当一面,却在紧要关头连芳洲母子都保全不了,真是没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