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了,哪怕是个可以解释的笼统理由她都想不到。
人与人之间,一旦起了疑心便再不可能交心,即便二姐姐在这件事上真的无辜冤枉,我也不能再亲近一个曾起过疑心的人。
安悦晓很轻易的就察觉到安梓纯神情与语气的微妙变化,忙加大了力道紧紧的攥着安梓纯的腕子,求道:“妹妹若是不答应,便是不肯原谅我,那我——”安悦晓说着抬手便要摘下发间的簪子。
含玉见此,再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安梓纯拉开,护在身后,手已经盖在藏于腰间的匕首上。
若是她胆敢做出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个主子,一样会要了她的命。
安梓纯向来厌恶轻生之人,更厌恶威胁于她的人,眼前暴躁癫狂的女子哪像她温婉内秀的二姐姐,连个市井泼妇不如。
只是十几年的情分在,安梓纯到底是不忍心,“姐姐这又是何必,我从未记恨于你,又何来的原谅,你起来吧。”
安悦晓闻此,这才安静下来,见安梓纯一脸悲悯的瞧着她,瞬间瘫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清晨空荡荡的大街上,回荡着女子极度悲戚的哭声。安梓纯没有拦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心里无数次挣扎。最终还是转身上了马车。
“扶二小姐上来吧。”安梓纯朗声吩咐到。
含玉被安悦晓这凄厉的哭声亦哭的心软了,便未阻拦,与映容一同将安悦晓扶起,小心的送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里出奇的安静,安梓纯自始至终都低头不语,安悦晓无声哭泣,偶尔抬手抹一把眼泪。
映容坐在紧门口,有意无意的摆弄着荷包上的缨络。马车里的气氛实在太诡异,叫人从头顶寒到了脚底。
含玉虽被安悦晓哭的心软,却不敢卸下防备,挡在安梓纯与安悦晓之间,不时的打量安悦晓一番,或许有些情绪是装不出来的,方才二小姐怕是真动了自裁之心,难道我真是误会她了。
含玉想着,便瞧向安梓纯,见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满眼怅然。心里发紧。若是连二小姐都起了害我们小姐的心,我们小姐岂不是太可怜了。
马车在平湖边一僻静处停稳。安梓纯率先下了马车,老远就望见了那棵久违的合欢树。
暮霭沉沉,可那盛开一树的红花映着绿叶,翠碧摇曳,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安梓纯也顾不得旁人,情不自禁的向那棵合欢树走去。
薛子然不敢有丝毫松懈,忙跟了上去,刚走出去几步,就觉周围气氛有异,便猛的抽出腰间的利剑,一个越步上前将安梓纯护在了身后。
此时,隐于芦苇丛中的人才现了身,薛子然迅速扫视一遍,统共八人,都是一样的打扮,剑佩腰间,却未出鞘。
见安梓纯发现了他们,八人脸上多少有些惶恐,忙躬身与安梓纯请了安,领头人道了句,“给安主儿问安。”
安梓纯认得他们是永康郡王府的人,既他们在,想必——
“姐姐可来了。”安梓纯正寻思着,就见尚秀仪风风火火的打合欢树下奔过来。她亦是一身素衣,身量纤纤,奔跑间目光盈盈,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灵动而洒脱。
尚秀仪见薛子然也在,颊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绯红,不想心乱如麻,脚下没仔细,一个趔趄就跌进了薛子然怀里。
薛子然却如木头人似的猛然僵住了身子,连动都不敢一动,更别说温柔的去搀扶一把,弄的气氛好不尴尬。
安梓纯从旁看的真切,秀仪对子然的情意昭然若揭,子然也并非石头人,只是这璧人一双,终将难越世俗,这点,子然早便看透,意在全身而退,可秀仪,显然还溺于情中,无法明了当今的情势。
安梓纯见两人僵着,都好不尴尬,便上前将秀仪扶开,“都快及笄了,还跑跑跳跳的像个孩子,可知子然的剑已出鞘,若是正好跌在尖上,可如何是好。”
尚秀仪脸色通红,却十分欣喜的样子,嘴里嘀咕着,“若能死在他的剑下,便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