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悦昕走后,安梓纯便攥着那枚香袋到床头要挂起来,却叫含玉拦下,“小姐还真要听她的话,将这东西挂在床头。”
安梓纯没应声,拨开含玉的手继续系,实则自个心里也没底。
含玉见了,有些着急,忙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瞧这香包古怪,奴婢还是拿去后院给烧了吧。”说着便要抢过去。
“别。”安梓纯说着,护着那香包,与含玉道,“这香包的确没什么古怪。又何必糟蹋了大姐的一片好意。”
含玉却不这么想,忙说,“小姐也不是不知,大小姐素日冰块似的人,从不出来走动,怎就赶在大夜里来咱们这儿装好心。即便没存坏心思,怕也是有求于您。”
安梓纯方才也是这么想,却想大姐下一趟绣楼不容易,若真是有所求,方才便说了,何必平白折腾一趟。若叫她想,倒愿意相信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巴望着她好。
“我有什么好求的,不过一个没封诰的宗室女,无权无势,又能帮她什么。倒是大姐,若真上了选秀的花名册,来日飞上枝头,倒要我反过来巴结她呢。”安梓纯说着系好了香袋,便侧身躺到了床上。
含玉听了这话,也觉的是这个理,于是忙上前给安梓纯掖好了被子,“大小姐虽素日孤傲,却比四小姐实诚,要我说,便该叫大小姐应选入宫。”
安梓纯原对选秀之事无感,可这会儿却更倾向于安悦昕可入选。心里亦思量着,若是大姐的目的真是拉拢我,那她确实成功了。因为我俩似乎冥冥中有一种默契,便是不能见姨娘过的称心如意。
有赖于安悦昕送来的香袋,安梓纯一夜好眠,清晨醒来,沐浴更衣后才梳洗打扮。
安梓纯一身素净的白衣,头发简单的绾起,发间只插一枚最简单不过的素银簪子。即便不施粉黛,亦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清素若九秋之菊。
府上的拜祭仪式一般在正午,年年都由姚书芹主持,所以她并不得空与安梓纯一道去平湖祭拜。
安梓纯只觉祭奠亡者是心静之事,并不愿诸多人跟随,薛氏兄妹一定是要带的,除他二人之外,便只带了映容和小顺。
清晨的风透着微凉,安梓纯穿的不多,一出门便打了个寒颤。因昨晚睡的很踏实,精神也还不错,绕过曲折的回廊,穿过空荡的院落,面容依旧恬淡。
一行人打正门出去,马车早已在门前候着,却见马车边上,一女子施施然站在不远处,也是一身雪白的素衣,纤弱儿单薄,清丽中透着一股病态,颇有弱柳扶风之美。
“二姐姐。”安梓纯唤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安悦晓见是安梓纯,眼眶立马就红了,趔趄了几步,屈膝就要给安梓纯下跪。
安梓纯见此,惊诧不已,忙上前极力的搀扶,却招架不住,本以为含玉会过来帮衬一把,谁知这丫头却冷着脸从旁瞧着,一动不动的,真是——
只听“扑通”一声,安悦晓实打实的跪在了地上,光听这声响,便知使了不小的力气,安梓纯急了,忙劝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安悦晓不知是痛的还是羞得,脸红的不像话,只一味的哭诉道,“我对不起妹妹,愧对于妹妹,你就让我跪着,让我赎罪——”
安梓纯被安悦晓一同拉扯着,也险些摔在地上,含玉实在看不下去,却抹不开面子,忙与映容递了个眼色,映容才上前帮了把手,将安悦晓给扶了起来。
“姐姐自个来的?翠珠和翡珠呢?”
安悦晓依旧哭的厉害,没有应声,还口口声声求安梓纯原谅。
安梓纯瞧着安悦晓这般,虽然心痛,却未完全失去判断能力。
这两日静下心来想想,那日二姐姐酒后失仪,虽看似是个意外,却有几个疑点叫人不得不觉蹊跷。
当日二姐姐酒后无状,爬上了井沿。要说醉酒之人,做出什么荒唐事也不稀奇,可怪就怪在那口井沿极为细窄,只够人单脚站立,人在清醒之时站上去尚且危险异常,更何况酒醉之人,言行无状,脚下最是不稳。二姐姐何以站在井沿上许久,却没跌落呢?
再者,二姐姐当时口口声声唤我妹妹,想来即便醉酒,也该尚存意识,否则院里还有含玉和翠珠等人,她怎未错认了旁人是妹妹。
可最让人疑惑不解的还是二姐姐的动机,若是她真要假借醉酒害我性命,总得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吧。若是没有这个理由,先前的推论也都是臆想,一切也只能算是巧合,是意外。
安梓纯心里有些乱,还得等安静下来再仔细琢磨,便吩咐映容去门房叫两个丫环过来将安悦晓送回去。
安悦晓却不愿回去,死死的抓着安梓纯的手求道:“我自知愧对妹妹,也想去湖边叫公主听听我的忏悔,好好的与她上柱香。”
“二姐姐身子未愈,切勿奔波,只要心意在就好。我且替母亲受了二姐姐的好意。”安梓纯的口气与往日不同,温柔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安梓纯原也不想怀疑安悦晓的人品,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