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晓酒后失仪之事,曹氏瞒的很紧,除了瑶光园几个近身伺候的丫头,竟一点风声都未走漏出来,多少能瞧出几分疼爱女儿的慈母之心。
可曹氏近来许是流年不利,这厢安悦晓的事刚平息,那边安悦晖又惹了大麻烦。
这日,安盛轩一打国子监回来,便又怒气冲冲的请了家法出来,口口声声说要打断那逆子的腿。曹氏原以为事起天合,从旁劝了几句,却不知是火上浇油,惹得安盛轩一怒之下,掀了桌子。
到此,曹氏才觉惶恐,再不敢多言,只说要去寻了安悦晖来认错,便与杜伦递了个眼色,两人先后到了廊下,曹氏忙问:“晖儿这又是犯了什么错,惹得老爷如此动气?”
杜伦这会儿也收起了往日笑嘻嘻的模样,满面愁容道:“旬考结果公示出来,咱们少爷是今年头一个由内舍贬为外舍的学生。”
曹氏闻此,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好歹扶着廊上的柱子站稳。
“夫人,要奴才说,眼下也怨不得老爷生气,您想啊,咱们老爷好歹是国子祭酒,是这国子监的第一人,眼见唐司业和范司业家的两位公子都已升入上舍,咱家公子却因旬考失利,被贬去外舍,老爷脸上自然无光了。”
曹氏知事态严重,也顾不得旁的,忙求道,“杜先生跟随我们老爷多年,一定有法子劝下他的,晖儿那孩子自小没挨过打,怎么顶得住老爷的家法。”
可事到如今,杜伦确实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事传到安梓纯耳里的时候,她正悠闲的靠在榻上吃葡萄。
含玉从旁听着,忍不住要幸灾乐祸,“小姐从前总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瞧着曹氏今年犯太岁,儿女啊没一个成气候的,还竟给她惹事。”
安梓纯继续吃着葡萄没说话,心里却想,这事的确棘手的很。
想我启瑞国自开朝以来,便建立国子学,太学与州学三学,意为不同身份与阶级的少年提供传到授业解惑之所,又着重培养才德兼备的学生,填补官位空缺,造福于国造福于民。
大哥所就读的国子学是三学之中最上一层,只有位列正五品以上朝廷命官家的公子才有资格入读。而国子学亦照传统实行三舍法,即所有学生通过考试,按照资质分为上舍,内舍与外舍。规定新生入学自动入外舍习读,后经公试,私试合格,再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而内舍生亦要参加两年一度的考试,考试成绩与当年公、私试分数经校定皆达优者为上等上舍生,即释褐授官。
眼下大哥不但未升上舍,还因学业不精,德行有亏被贬为下舍生,爹爹向来爱面子,不气的要打人才怪。
想到这里,安梓纯问了句,“大哥呢,可回来了?”
来报信的映霜也与含玉一样得了这消息,都十分痛快,忙喜滋滋回道:“大少爷明知要挨打,哪还敢回来,怕是躲去了别院天合那里。”
安梓纯到没心情在这里与丫环们一齐数落安悦晖,因她清楚,大哥并非打小就这般庸懦厌学,还不是爹爹因其是长子,对大哥寄予厚望,揠苗助长太甚,才使之过度反叛厌学,渐渐与那些纨绔子弟厮混在一处,不求上进。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少爷也不能总躲在温柔乡里不回来,毕竟大少爷眼下还未入仕,没有俸禄可拿,先不说妻儿要养,别院的下人们总得发月钱吧。”含玉说着,一脸讯问的看着安梓纯,知道小姐对此事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安梓纯闻此,却一反常态,依旧笃定的吃着葡萄,“今年的葡萄熟的早,也比去年甜些,回头给二姐姐送去些。”
听了这话,含玉却有些糊涂,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不给大少爷送些银子过去周转?”
闻此,安梓纯却笑了笑,“大哥有娘又有妻室,即便遇着了难处,也有的是人疼。况且爹爹还指着大哥光耀门楣,怎会真的废他一条腿。你且看着,这事是闹不起来的。除非——”安梓纯说着目光流转,想这事若想要闹大,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哥虽是曹氏之子,却如芹姨所言,是个难得的实诚人,对于这样无能又无害的人,即便不与他使绊子,就已经大小风波不断了,倒不如省省力气,休养生息要紧。
不出安梓纯所料,事发当晚,陆华璎便抱着孩子去安盛轩跟前替安悦晖求情。安盛轩无奈,念着他陆家的面子,只得答应不动家法。却叫安悦晖去陆家城外的药田与药农一同顶着烈日劳作,没有吩咐,不许回来。
安梓纯初闻亦觉的爹爹这招够狠,大哥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可以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受得住这份罪,头一日就因中暑叫人给抬了回来,这一病就是四五日下不了地。
到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眼见锦阳公主的祭日已近,府上也开始忙碌起来。
因锦阳公主入葬皇陵,所以安氏一族自然没有办法前去拜祭,为表追思,公主离世后,圣上允许公主府摆放一块锦阳公主的灵位,以便日后祭拜。而这灵位便安放在锦阳公主生前所居住的慧馨园。因此每当锦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