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纯闻此,轻念了句,“这么快,又是三年了。”随即问道,“父亲把谁的名字递上去了?”
安梓纯虽然这么问,却早料到入选之人一定是四妹安悦晴。先不说大姐身为外室之女,名不正言不顺,就连二姐也因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被爹爹和姨娘所厌弃,所以能被他二人寄予厚望的也只剩下四妹妹了。
只是那丫头的脸自打上次被虫蚁叮咬过后,就一直没好利索,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选秀官相面。
“安大人还未吩咐,只是家中除了您可免于选秀,其余三位小姐都在十四到十八岁之列,该都有入选的可能。”
安梓纯听了这话,淡淡的笑了笑,选秀虽规定每三年一次,在官宦人家适龄的女子中甄选优秀者充盈后宫,只要年龄合适,样貌端正,该是有平等的入选机会。可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有的人家女儿众多,单为抢一个入宫选秀的机会,嫡庶姊妹之间勾心斗角,甚至不惜害人性命。
记得三年前军器监和亲卫大夫家的小姐就因此闹出了许多事情。
军器监家的嫡幼女就因入选秀女被她家庶出的女儿所妒恨,不但被毁容还摔成了残废,东窗事发后,庶女自知命不久矣,一脖子吊死在房梁上才算了结。而亲卫大夫家的小姐则是被嫡姐诬陷与人私通,百般委屈之下跳湖自尽了。
这些也只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茶语饭后的闲话,真实性并不可考,但大多不是空穴来风。
除此之外,还有与之相反的情况,有的人家只一个女儿,爹娘视作掌上明珠,不愿女儿入宫。且不说这入宫之后能否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活到寿终正寝也是种奢望,所以便假借女儿有恶疾,免于选秀。理由虽巧,却无异于欺君罔上,藐视君王,当年诸州刺史便是因此被罢官流放的。
“劳烦邵宜侍差人去请个可靠的郎中来,好好的替四妹妹治治脸上的伤,免得选秀官来相人时,丢了公主府的脸。”
邵宜侍听了这话,猜到小姐大概认定安大人会递四小姐的名字上去,可实际上安大人似乎又另有打算。
“昨日安大人吩咐奴婢,要在半月之内给大小姐赶制出一批当下时兴的衣裳和首饰来,奴婢不了解大小姐的喜好,正发愁,所以衣裳的颜色和式样还要您做主。”
安梓纯闻此,微微皱了皱眉,要说父亲疼惜大姐,要给她置办些衣裳首饰,也无可厚非,可偏赶在要选秀的当口上,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只是爹爹向来敬重姨娘,四妹来日选秀入宫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已是定局,不过彼此心照不宣罢了。退一步说,即便四妹不参与选秀,也该是二姐顶替上,无论如何也摊不到外室所生的大姐头上。
爹爹这到底——还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呢。
“大姐喜欢清淡的颜色,简单的式样,不过具体的纹样还是叫裁缝来量身时再仔细问她吧。”
邵侍宜得了这话,立刻恭敬的允诺下来。安梓纯却还是绕着这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
姨娘母家亲妹如今贵为枕霞殿的昭仪,这些年来虽不及惠妃和朱贵嫔得宠,可作为没有子嗣的后妃能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站住脚,也并非简单的人物。
姨娘多年来一直巴望着四妹快些长成,选秀入宫后凭借着曹昭仪的提携,也能得蒙圣宠,给她挣些脸面。
只是单从眼下的情势来看,四妹能否参与选秀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什么宠冠后宫了。姨娘机关算尽,竟没算到在某些事上,爹爹跟她并非一条心,也真是可悲。
事到如今,爹爹到底要递大姐还是四妹的名字上去,安梓纯已不在意,只要不是二姐姐就好。
毕竟宫里的故事她自小听的太多,哪有一个是光明美好的,入宫即选择死亡,她便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女子即便有倾城之姿,圣上也只会亲近却不会宠爱。毕竟后宫生存有他特定的法则,女子的荣宠贵贱与前朝她父亲兄弟的功绩是脱不了干系的。就如位列四妃之首的德妃梁氏,贵为当今右丞的嫡女,太后的亲侄女。即便无所出,依然忝居高位,正印证了后宫无爱的法则。
依爹爹如今的官位和威信,只要递上秀女的名字,便一定会当选入宫,这亦是其中的规则。所以无论是大姐还是四妹,在确定当选之后,宫里便会派礼官到府上教习当选秀女入宫后应遵守的规矩和礼仪,有时也会教习琴棋书画等技能,只等明年金秋时节,才会择吉日应召入宫,秀女们或充盈后宫,或被赐婚亲王郡王,亦或留任女官,大多会得到看似光明的前程。
“如若家中有人当选,教习礼仪的女官也很快会被分派到府上。算算到终有定论虽还要三五个月的光景,可还是尽早准备起来的好。眼下咱们府上除了毓灵苑外,紧东边的幽兰居最为清净雅致,如若礼官入府,便安置在那里好。”安梓纯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邵宜侍一眼,心里还是没底。
邵宜侍宫中当差多年,自然深悉其中关系,想三小姐提前筹划也不是没有理由,公主府说不准还真能出一个得宠的娘娘呢。
“还有”安梓纯说着,微微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