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向来厌烦安梓纯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只是眼下,她可是安梓纯端庄慈爱的庶母。即使明知安梓纯有意借题发挥,也万万不能与之争吵。毕竟这公主府是她安梓纯的地界,自个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眼见曹氏乌青着脸不说话,安梓纯才觉得她识相了些,便起了身,缓步移到陆华璎身边,见嫂子仍气的发抖,便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柔声安慰说,“嫂子莫急,有话且慢慢问,有二姨娘做主,绝不会委屈了你。”
陆华璎听了这话,只在心里冷笑,若这事真是拿到台面上来说,婆婆还不知向着谁呢。这公主府里谁人不知,婆婆对她这庶民出身的媳妇很是不满,只盼相公休了她,再娶个皇亲国戚家的小姐给自个长脸呢。
论家世,陆华璎并不比一般公侯贵族家的小姐差,她父亲陆昌虽是个做草药买卖的生意人,可这整个圣都乃至皇宫御用的药材,九成都是他家永安药号供给的,是正经的皇商,若说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也未尝不是。
陆华璎当年出嫁的嫁妆十分可观,就连同月出嫁的明昭长公主家的长女润玉郡主都生生被她比了下去,还不是给足了安家脸面。
可即便如此,这锦阳公主府的人,也未将她高看一眼。陆华璎心里委屈,想她嫁入公主府这两年,没少受人白眼,就连丫环婆子都敢在背地里拿她的出身说事,直到一年前女儿筠熙出世,自个在这家里便更说不上话了。
作为安家的长媳,她也不是不想给相公诞下嫡子,可命数如此,也怨不得谁。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相公竟能看上一个卑贱无比的丫环,还叫她有了身孕,这不是明着打她的脸吗。所以无论如何,此等贱婢是再不能留了。
陆华璎捋清了思绪,也不愿拒绝安梓纯的好意,便点了点头,随安梓纯到一边坐下了。
安悦昕见此,也算松了口气,淡淡的瞧了天合一眼,也回去坐下了。
陆华璎刚入座,便急着与曹氏说,“今儿的事摆在这,母亲是最清楚不过了,可要明辨是非,替我做主啊。”陆华璎说着,心里冷笑到,婆婆对相公向来严加管教,连身边伺候的丫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决不允许别有用心的下人贴过来。可这天合当差的绣楼与他们清晖园隔出半个宅子,若非有人刻意安排,天合怎能避过婆婆的眼线与相公亲近?
这事未免太过蹊跷,定是有人有意促成的。
陆华璎寻思着,心里有些疑惑,不动声色的瞄了坐在对面的安悦昕一眼。
这天合是大姑子的贴身侍婢,若说这丫头有什么古怪,她还能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可要说这大姑子成日里闷在绣楼,不常出来见人,更与她没什么恩怨,何苦纵了丫环出来,勾引自己的亲哥哥呢。
但若不是大姑子指使,那会是谁?
陆华璎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只断定这家里有人要害她,心里的委屈又多了一层。
曹氏心里本就慌张,几经折腾下来,脸色已经从苍白变的青灰,略带细纹的眼角,竟淌下了一滴汗珠。
安梓纯看在眼里,身上却松快了不少,不尤的往椅子里靠了靠,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曹氏如何引火上身。
安悦晴在一旁瞧着也着急的不行。她自小与大哥亲厚,眼下怎能由得个贱婢诬赖她的至亲,可眼见母亲不说话,大嫂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最可恶的是安梓纯,自始至终都在混淆视听,明摆着要往大哥身上泼脏水。她这做妹妹的再不济,也不能任由这小贱人害了他们去,于是到,“我看今儿的事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明显是贱婢与人私通,为保性命才赖在我大哥头上。我瞧着也不用审了,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算完。”
天合闻此,哪能由得四小姐冤枉,也顾不得害怕,勉强撑起身子,厉声争辩到,“四小姐,皇天在上,奴婢与您无冤无仇,您何以咬定是奴婢说谎,为何一定要置奴婢于死地,奴婢真是有了少爷的孩子啊,您难道狠心至此,要亲手杀了您的亲侄子吗?”
安悦晴被天合这凄厉的哭诉所震撼,一时语塞,十分讶然的微张着嘴巴竟不知何应对了。
这丫头如此嘶声力竭的辩驳,难不成这孩子还真是大哥的,可这——
陆华璎听完这话,愤怒都摆在了脸上,若不是顾忌着身份,早想上去打烂这贱婢的嘴巴。几经忍耐,才咬牙切齿的嘀咕了句,“侄子?你也配!”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曹氏已经有些崩溃,自知多说无益,忙拉了安悦晴一把,低声呵斥说,“就你话多,先管好自个的嘴巴才是正经。”
曹氏边说着,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方才悦晴说的话明明是她盘算好要逼安梓纯说的。谁知安梓纯狡猾多疑,偏悦晴没有脑子,自己摆的局,竟将这一双儿女都设计进去了。
安悦昕似也瞧出了些端倪,料想这事必是庶母在背后搞了鬼。想她自打被父亲领回公主府那一日起,便已认清自个外室之女的低贱身份,为避是非,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安守本分,深居简出,不愿扯进这内宅的是非里。可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