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卿还未走到正堂门口, 就听见祖父带着气愤道:“简直就是竖子!不堪大用。”
听见这祖父的大骂, 张墨卿想都不用想, 这肯定是在说他爹了。
毕竟祖父从不会对自己的孙子孙女说这么重的话,大伯与他一起刚参加了乡试回来, 只是因着大伯的那隐晦的心情,两人并没有同路、同车罢了。
而二伯,则是因为祖父的关系,进了太医院,这还真的算是典型的破格录取了。
当然这不仅是因为有祖父张望宁的关系, 还有二伯本身医术就好, 且还是他娶得的媳妇的祖父也是太医院的退下来的, 这人脉就不用说了。
太医院官署的品级, 与文官的品级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庶子只是不能科举,但却可以进武官、太医等官职。
但想要封侯拜相这操作, 那是绝不可能的, 除非你能站队位置,并在其中出了非常大的功劳。
大伯参加乡试,二伯估计还在太医院里当值,自然惹不得祖父生气,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他那回了京师后,就呼朋唤友一月只有七、八天回家的张墨卿的爹张开信了。
果不其然, 没有一会, 张墨卿就听到了他爹那久违的能怼天怼地的大嗓门声音。
“你到底是不是我爹?为什么我要做件事情就那么难?你就是瞧不起我, 看不上南山伯的世子爷!”
张墨卿在听到他的抱怨话,甚至都能想到他爹梗着脖子,一脸委屈,满眼通红的样子。
只是他爹究竟又做什么混账事情了?
不是他瞧不起他爹,而是他爹吧,真的是不靠谱,说他人坏,那倒不至于,就是带着一种天真。
在他爹这年龄,还如此天真,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天赋。
南山伯的世子,张墨卿倒是知道一些这家的情况,这家的伯爵之位是跟着□□打了天下,而封了侯。
但并不是铁券丹书,每隔个几代便削了一等爵位,当若是有贡献大的话,这个爵位便可以恢复或是不会降等。
这南山伯前面几代还是铁铁峥骨的军人汉子,但了后面几代,就逐渐从勋贵往文官这边发展了。
可似乎发展的并不是很好,尤其现在的世子爷,如今和墨爹差不多的年纪,却只得了个秀才功名,据说还是垫底的。
可虽然这世子爷文不成武不就,但却要比墨爹要好,不说有个秀才功名,甚至南山伯的伯府产业,经过这人之手后,那出息翻了几番。
所以尽管南山伯在朝廷上没有那么如意,但却也并非是落魄家族。
而且世子爷也混的很开,这京师的三教九流,都有几分交情。
张墨卿的爹在张家未出事前,大约就是刘子恒这年纪,已经知事,却还有些懵懂,而这位南山伯的世子爷,便与墨爹是“发小”的关系。
南山伯夫人与张老太太,似乎还带着些许表亲关系,所以两家在未出事前还是挺要好的。
张墨卿想了一会,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大爷,是如何回忆了一番幼时美好,又重新搅在了一起。
但他爹能和这世子爷交好,应该是利大于弊的,为何祖父会阻拦、瞧不起呢?
这时,祖父张望宁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语气道:“你以为你是要做什么?你若跟着南山伯世子做生意,那就是丢尽了文人的脸。你以为你自己是世袭罔顾的贵族么!”
勋贵与文官本就不同,他们是一群由武官凭借功劳而获封,再经过几代的积累,底蕴比大多只能保三代的文官,要□□多了。
可若说文官家里没产业,那就是个大笑话,只是那些文人都讲个体面,所有的产业都是名下签了死契的奴仆罢了。
再一个,便是只是参股,而非是经营。
只是我朝文官有个讲究,那就是带有商人性质的产业:如酒楼、金银店铺这些,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多少。
他们拥有的大多是田地,靠着田里的出息,养活一家人。
而勋贵便那么多讲究,尤其是那些王爷、皇室中人,最喜欢的便是参股了,有他们的名头护着,坐等在家中收利便是。
只是,令张墨卿想不通的就是,圣上他在当初拟旨封赏之时,除了这张家大宅以外,还有三个农庄、十顷良田。
百亩为顷,十是个量词,算起来这良田实际上有几千亩了,这足够张家人进行“挥霍”一辈子了。
那他爹是被怂恿了,还是觉得不满足呢?
墨爹张开信瘪着一脸,依旧不服气道:“文人,文人,我又不是文人,凭啥要看文人的脸色。再说了,我那又不是做生意。”
“不是做什么生意,那是什么?”祖父张望宁明显动了肝火,那嗓门听着比墨爹得还要大。
墨爹张开信也不甘示弱的大声道:“不就是我们几个喜欢踢蹴鞠的兄弟,在咱家庄子里赛一场吗?倘若,有其他的人见着不错,也想来咱们庄子踢的话,便收取一定的费用而已。这算劳子商人行径?充其量我只是提供场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