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里还真是有事儿,并且不止一件事儿。一竖山风和大白羊并肩坐在坡坑边儿上约会。两人面对黑漆漆的坡坑,身子与身子之间留出一道钻下风的缝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悄悄话。大白羊一边无聊似的摆弄手中的树枝子,一边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臂去揽住她的肩膀,如果这样做了她会怎样的一个反应。一竖山风曲着腿双手搂着膝盖,也在心里猜测这会儿他在想些啥,会不会对她做一些非礼的动作,万一他这么做了,她该如何去应对,是顺了他的意好还是将这份纯洁保持到新婚之夜好。
大白羊兴许有些忍耐不住了,他试探着拿手去摸一竖山风的手,只因天黑,又对距离的估计不足,第一下子没摸到,又去摸时,坡坑里传来两声凄厉的乌鸦叫。空旷的原野上,又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那叫声听上去特别的瘆人,两个人立时都惊吓得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脑海里刹那间闪过那只做了坡坑里的水鬼的秃膀子乌鸦,以及人们只为了吓唬他们而讲说的伸着红舌头的吊死鬼和无缘无故一头扎进坡坑却无论如何都捞不见尸体的瘸腿母马,心惊胆寒的急忙爬起来往房子那儿跑,于是那些不会挪动闪避的杨树和柳树就给了两人不小的碰撞,不过他们总算是没有生命之忧的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了。
他俩刚走,一个黑影便出现在坡坑沿儿上,他机警的四处打量一番,闪过一棵又一棵树木,潜行至第一排房子从东数第二间房屋的窗户下,半蹲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将事先准备下的一根树枝伸进窗户里,去撩拨遮挡视线的窗帘子。这里有两排房子,第一排六间,第二排也是六间,都是青砖小瓦。七个年轻人将这两排房子做了分类,第一排用来居住,三个男生占据了最西边的那间房屋,第二间和第三间分别是男女厨房,第四间是一竖山风和酒窝儿的住室,第五间是疯丫头和一点梅的卧室,第六间用来堆放柴火等物。后面那排房子分别是活动室和聚会室,也有杂物室和男女厕所,又是进行私密交往的所在,一竖山风和大白羊的第一次约会便是在那儿进行的。
其时酒窝儿为了等待一竖山风还没睡,她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就着罩子灯看,一竖山风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问她为啥如此惊慌。一竖山风就跟她说坡坑里有乌鸦叫。酒窝儿笑她为啥忽然间变得胆小了,说天天夜里不都有乌鸦叫么。一竖山风说不一样,这回的乌鸦叫特别使人害怕。酒窝儿笑笑说:“行啦,赶紧脱了衣裳上床睡觉吧,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睡着了。”
于是一竖山风就脱衣裳往自个床上爬,酒窝儿也直起身子解扣子脱衣裳。两个姑娘脱光衣裳睡觉的习惯还是在胡丽娜那儿养成的。胡丽娜说光着身子睡觉舒服,两个姑娘试了一回的确不假,便效仿她了,不想自此哪怕只穿着内衣睡觉都觉得别扭得难受。这当儿窗外传来一声猫头鹰的鸣叫,丁岚错听成乌鸦叫了,她瞪大惊恐的眼睛往窗户那儿看,却没注意到将布帘子挑开一个角的树枝子头子。
窗外那人看得心痒,只恨双眼里不能长出足够长的手臂去帮助两位姑娘把衣裳都脱了,正难受得生不如死,猛然觉得屁股蛋子给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子,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手中的树枝子也脱落了,掉在屋内的地下。
一竖山风和酒窝儿都听到那一声“啪嗒”轻响。酒窝儿循声望过去,隐隐约约瞅见了躺在窗户底下的树枝子,丁岚觉则察到了布帘子的一个角忽悠动了一下,正自疑惑是不是给风吹的,只听得窗户外面响起一声极其压抑的疼叫,好像谁给谁扎了咬了那个谁吃疼不过却又害怕给人听到了不敢叫出声儿来似的,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时忽听酒窝儿说:“窗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