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虽说诛杀樊狗的任务顺利完成,但仁山带去的三十多个兄弟,也牺牲了一大半,如今随仁山一起回撤的,只剩下身边五个骑马的兄弟。
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后,仁山在一个山头停下马,看身边几个兄弟,也都是身上带伤,血染白衫。仁山不禁问道:“城内的弟兄怕是出不来了吧?”
“很难有机会逃出来。”一个兄弟答道。
“那在北门接应我们出城的几个弟兄呢?”仁山继续关切地问道。
“多半也是跑不出来的,如今清兵势头正盛,平常一次大的行动,我们总是免不了损兵折将,请少侠勿要多虑。”另一个兄弟解释道。
仁山面色沉重,放眼看来路上既无追兵,又无跑回来的兄弟,心想,天下之事,其实要有所功业,总也会有众多鲜活的生命戛然陨落,但又有诸多活着的,却始终茫然不知,别人的死去,却正是为了自己的苟活,而今天下,正是糊涂着的远比醒着的众多啊。想着这些,仁山不禁也有些茫然,虽然自己可算是饱读诗书,广猎杂录,可也未必能想出个什么法子,去让那些糊涂着的慢慢醒来,且不说即刻就能投身到救亡中去,起码知道那些英年早逝之人,死之为何,死之为谁。
仁山让兄弟们下马,稍作歇息。仁山掏出金疮药,亲手给那些受伤的兄弟包扎妥当,又歇息了片刻,就带着这五个兄弟朝武当山奔去。
傍晚时分,仁山带着五个兄弟从后山回到那幢民居。青牛道长早在民居中等候多时,得知仁山带人顺利完成诛杀樊狗的任务,甚是欢喜,拂尘轻甩,连连称赞。
次日仁山见一时无事,就别了青牛道长,称是要回去给家中伯祖复命,就拍马绕道回罗溪去了。
回去的路上,虽然时不时都有清兵在路口盘查,但那些根本挡不住仁山回家的路,仁山一路归心似箭,入夜时分,就已经赶到罗溪东门小松林外。
仁山一心想着回自己熟悉温暖的罗溪,并未多想,就策马从小松林间小道向东门跑去。可没跑出多远,仁山忽觉林中似有异动。仁山边策马前行,边留意林中动静,果然,林中时不时有黑影移动,而且那身影灵巧快捷,看来功夫不浅。仁山想,莫非满贼这么快就得知樊狗是自己所杀?竟然排高手到罗溪来截杀自己?这么想着,仁山猛然为罗溪担忧起来,于是双腿夹紧马腹,快马向东门冲去。
黑暗中仁山忽觉几支箭向自己飞来,仁山想要拔剑去挡,可箭来得突然,来得迅猛,仁山根本没有拔剑的时间。仁山只好纵身跃到一棵松树上,又出溜一下从松树上滑下,侧蹲在地,拔出长剑,凝目而视,侧耳细听。
林中不时有脚步移动的声音,但脚步很轻,很快,难以捉摸。可仁山回家心切,没有耐心这么蹲伏下去,就摸索着小快步往东门走去。
林中忽然传来刀剑格杀的撞击声,但瞬间又停止了,恢复了可怕地寂静。仁山避开小道,继续小快步往东门跑去。
不远处一棵古松上突然一黑影窜下,那黑影转瞬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仁山按捺不住,决定前去看个究竟。待他跑到古松下一看,一个身着清廷内卫服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仁山伸手一摸,气息全无,鲜血满衣。仁山想,必定是清廷已派内卫来截杀自己,但又是何人在黑暗中伏击清廷内卫呢?来不及多想,仁山不想因自己个人的行为而危及罗溪的安危,就又快步向东门跑去,但为了安全,仁山不断改变着自己跑动的线路,跑跑停停,绕绕弯弯。
黑暗中忽然跳出几个人影,挡住了仁山的去路。来人也不说话,拿着兵器就向仁山袭来。从那些人使用的兵器宽背弯刀看来,定是清廷内卫。这几个人确实训练有素,向仁山进攻,并非一拥而上,亦非一个个地来单打独斗。可仁山并未害怕,只是站在原地,细心观察来人的人数,袭击的动作。来人一共四人,一个直接快步跑近,挺刀直刺;一个腾空跃起,举刀下劈;另两个飞速左右包抄,滑刀侧面击杀。仁山也不惊慌,眼看来人近身后,前移两步,侧身避开直刺,横剑去接下劈之刀,刀剑相接之时,以剑引刀,滑剑刃削刀手手腕,左手侧掌用了五分的力气,掌击直刺之人后背,同时闪身避让到直刺之人身后。这一系列动作,不仅快捷迅猛,化解了几路猛力,而且闪身中避开了左右侧面击杀之人,躲到直刺之人身后,就免去了左右两人瞬间再作第二个击杀动作。掌推直刺之人,直刺之人来不及转身,身后中掌,一个踉跄,撤出了格斗。凌空跃起之人,下刀猛劈之力,与长剑相接之时,就像劈在了棉花之上,没有了着力点,身体从空中落下后,在自己力量的惯冲下,来不及回身,短时间也做不出第二个动作。
可是这四个人并未受伤,仁山虽然有了片刻调整机会,却仍然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这四人忽然又变了击杀方式,刹那间,四人一字排开,四把刀同时向仁山袭来,两把袭击仁山上路,两把袭击仁山下路,来势迅猛,刀刀致命。仁山以脚点地,腾空跃起,长剑左右抖擞,紫月长剑不挡来刀,却是向二人手臂刺去,那二人忙收刀格挡,仁山落地时,已到了袭击下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