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凄苦,盯看李清尘道:“当然不是!只是碰巧看到你在船上。”
李清尘闻言愕然道:“这么说,你也在那条船上?看你这身打扮,定是扮作朱兵混入的吧?”
那人也不客气,就直言不讳地承认。
李清尘眉头一皱,随即喝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在李清尘面前立定,亦较真道:“那你又来做什么?”
李清尘不满他这种态度,面呈愠色,寒声道:“我有我的事!”
那人也不喜被人管束,就犟嘴道:“我也有我的事!”
李清尘不觉抬目认真看了那人几眼,语重心长道:“浍河戒备森严,那船舰区域,也甚是危险,若被抓住,立死无救,清平,你到那里去,究竟是做什么?”
这人竟是清平,此番两人显是偶遇,从他们言辞来看,似乎极为熟稔,到底是何关系呢?
清平又怎会赶来浍河?
还有他身旁那黑衣人是谁?
闻听李清尘和清平一番攀谈,那黑衣人始终默默无言,其实他心里已在揣测一件事,只是他这人办事沉稳,未曾明确一切之前,他向来都不插话,显见平素为人较为内敛。
清平不愿意回答李清尘所问,就又反问了李清尘一句,李清尘只好道:“我去救人!”
清平被逼至此,也不好隐瞒,满面冷酷道:“我去杀人!”
李清尘刹那震惊,看着清平,好似不认识一般,失声道:“若你要为华山除害,争着立功,只有两个朱老贼与你们仇深似海,我已打听过他们并不在船上,你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清平自信道:“这你不用担心,这几个月,我与几位师叔一面疗伤,一面辗转正阳关及荆涂二山等地,我知道的事情,应该比你更清楚!”
李清尘悟道:“看来近日之内,势必有一位朱老贼要赶来浍河!就我所知,正阳关由朱友珪霸占,从朱室兄弟相继进攻唐境至今,朱友珪只与清淮节度使彭允镐交手一次,此后坚守不出,无心恋战,而他的弟弟们却都是好战之徒,今番若非朱友贞前来浍河,想必你们华山几人也不会移驾此处?”
清平没有说话,他又道:“却不知你是怎样混上船的?”
清平淡淡道:“我的武功不好,但你有你的法子,我也会有我的法子!”
李清尘无计可施,只得道:“好,我不问你!”
清平移步到他身后坐下,探头看向李清尘,话声一软道:“大哥,我的法子虽然笨拙,也就塞几两银子,然后骗几个朱兵,杀了他们移花接木,相比之下,也比你的方法强!”
李清尘一怔,道:“清平,你说人命是不是很轻贱?我们怜悯很多无辜的人,却又要不断杀死他们,你还记得爹娘是怎样死的吗?”
清平愣了一下,不觉停下手中动作,道:“岂能忘记!只可惜十六年前,爹娘带我们逃难,我人笨胆小,又怕吃苦,后来跑不动了,就偷懒,结果大家一齐逃的时候,你只拉着妹妹们,我就渐渐落在后面了!”
李清尘眼眶潮湿,伤感道:“清衣和清静都是女孩子,体力自然弱一些,我只有两只手,恨不得再生出第三只,我也以为爹娘在照顾你。当时事态紧急,我不敢回头看,也不能回头看,就怕看到爹娘与敌奋战,割舍不下,心想先把妹妹们安顿好,能逃一个是一个!”
清平讽笑道:“爹和娘要对敌,敌人来了,没法管我,我逃也逃不掉,吓得大哭,那时竟然憎恨你为什么只拉清衣和清静,而要牺牲我,为什么我是注定要死的那一个。”
李清尘霍然动容,回首紧紧盯视清平,叹道:“也许让你带清衣和清静逃走,才是最好的办法!”
清平摇摇头,低首自嘲道:“你的决定是对的,我又笨又懒,毅力又不够,肯定做不好那件事的。而且现在想一想,我真是个很自私的人,缺少奋发之心,这些年在华山,心思神游,武功一直平平,想脱离道门,又薄面难下。师父总归救过我,若无师父,清平应当已被乱军杀死,师父对我寄望甚厚,我很怕我会彻底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我真的不想为别人而活。大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由于我的犹豫,已把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他埋首膝关,语声哽咽,竟难过不已,良久,才醒过神,运掌如风,将自身一股真气渡入李清尘体内。
李清尘心中感激,长叹道:“我待你不好,把你一个人扔在华山,十几年都不管,你却两番救我,这是何苦?”
此时,清平正在运功,但还是憋着一口气,回道:“当年与天师伯在西域除去柳天枫,是感谢你在族谱中划去我的名字,不然我也要像你一样,被逼前去天玄剑派受苦,我不喜欢那地方,中原才是我的家,而且我也没有你的耐力,一定会死在那酷刑之上。这次我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你。一场兄弟,你总是当……英雄,我不服气,也让我……做一回问心无愧的……事!”
他说话吃力艰辛,显然是真气引渡无效用,且还源源不断地朝外流失,以致他满颊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