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舒服。”
吃饭的间隙。我借故将夏佥羽唤进楼夜风的休息室。
“别担心。我沒事。”顿了顿。我轻轻道。“是公司里。公司有些状况。”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气息不紊不急:“康起言。”
那沉哑弱薄的光阴勾勒出他似笑非笑的样子。隐隐恻恻。如一卷绣进夜幕的画轴。繁华陷落。纤尘洗尽褪色。却仍旧好看的动人心旌。只是那邃如湖的眸子里。分明潋滟了未明的情愫。我捉摸不透那里究竟藏匿什么。忧伤、隐愁。抑或不得不对命途妥协的无可奈何。又许是。皆然。深深的哀戚。平添几许落拓。似那如雪梨花。一忽儿风來。三分尘土。七分白。尽付流水。无踪无迹。
“比我预想的晚了些。”
“你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做。”我心里颇有些不痛快。知道是一回事。被刻意回避掉则是另一回事。“也许。他只是不甘心。你骄傲。他亦不差。老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不是沒有道理的。除非你退出。或是他离开。否则一定会有一个人失败。换做旁人。倒也无所谓。可惜你与他。哪个是会心甘情愿去臣服的人。天生反骨。”
夏佥羽怔了怔:“你想去找他。”
“我不去。他也会來。”
“事情与你无关。”他吻上我。唇齿间腻出蜜样的清甜。“别去。答应我。”
近乎恳求一般。我知道。那种离别的恐惧仍旧占据盘亘他内心深处。是一根轻易不可拔掉的毒刺。尖尖细细。乍一看。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根刺罢了。谁能想到它锋锐无比。一个不留心。就被伤到。想要剔除。可毒已入骨。从肌肤纹理。直到血液。喧腾着。咆哮着。致人死地。断无后生的理由。
夜阑。仍挡不过耀眼霓虹。平缓潇簌的雪绒。鹅毛一般飘摇而下。绵绵叠叠。划过窗几的时候。停驻。然而。只是微乎其微的片刻便又顺延着势头坠下。慢慢堕进无涯的荒野。那荒野。是一望无边的皑皑。皎月轻柔的将光洁的银辉撒过。雪面凹凸不平将其研磨成碎砂。四散飘零。伸出手。触不到一分一毫。唯有丝丝寒意侵蚀。
那么。那么凉薄。
“我不想继续躲在时光背后。潜望有你存在的流年。”他仍旧允吻着。嘴唇干燥且冷滞。“你的笑意有很多次浮现在我心里。我努力去拥抱。却发现。那不过是一缕光。透过了指间。变成你的模样。所以素锦。我是这么不容易才拥有你。不会放任你再回到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
我们何其残忍。对真挚的敷衍。对恳切的拒绝。对坚守的嘲弄。对爱的伤害。对被爱的不屑。而彼此之间。明明已经不是游戏。却还是不愿面对。仍以游戏的心对待;分明只是戏谑欢颜的陌生人。却一不小心输掉了自己、失掉了本真。
谁能在疾驰飞过的岁月中。坚守那份脆弱的诺言。很多时候。当我们还在坚持等待的间隙。那个人无声无息的。回到身旁。然后给了你一个。可以离开的理由。无法想象。唯一的依靠变成昨日风华。还有什么是可以支撑着我们。走过孤独。
已然。全无。
“不会。”我回应着他的如斯情深。“我不会……不会离开你。”
一如你沒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