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精彩故事,发生在24年前,那时嬴政还没有出生。
那一年,大商人吕不韦做买卖来到了赵国首都邯郸,偶然结识了正在为秦国充当人质的王室公子异人。这项任务本来由异人的父亲安国君承担,但是当时秦昭襄王的太子突然死去,安国君作为昭襄王的次子被立为新太子,就回到了咸阳。为了历练接班人,太子通常都在异国担任人质,昭襄王的大儿子作为太子就是在魏国充当人质时去世的,昭襄王因为自己已经年届花甲,他担心安国君在国外再有意外,影响王位继承,就将他召回咸阳。正因为如此,异人才代替父亲安国君来到赵国。
异人此时相当落魄,他的父亲虽然已由普通王子上升为太子,成为法定的王位继续人,但他的母亲夏姬却很不得宠,已经被打入冷宫,连累到自己儿子也被丈夫疏远,给打发到了兵凶战危的赵国。这也难怪,安国君有许多女人,生了20多个儿子,异人排在中间,既没有大儿子年序在前有做接班人的可能,也没有小儿子天真烂漫讨人喜欢的优势,所以只好背井离乡做人质,承担类似今天国家大使的任务。
做大使当然应有大使的行头,进出的车马配备要足够豪华,能代表国家形象,宴请所在国文武大臣要上档次,显示国家实力,但是这些都与异人无缘。他的母亲被冷遇,他的父亲不惦记着他,没有人为他说话,秦国政府给他的经费少得可怜,仅够维持日常开支,要有气派和有面子,那是做不到的。异人感到很憋屈,秦国可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他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
异人是在赵孝成王即位那一年来到赵国的,孝成王的母亲、赵惠文王的妻子惠太后很有权力欲,儿子即位后还把持着朝政。这位太后对小儿子长安君宠得不得了,秦国的军队已经打到家门口,她还是不愿意将长安君作为人质送到齐国,好让齐国出兵救援赵国。后来大臣触龙出面,发生那一段“触龙说赵太后”的著名对白,惠太后才忍痛割爱,为自己的爱子准备了100多辆马车,满载金银珠宝和生活用品,将长安君风风光光地送到了齐国,让他在齐国也能过上赵国一般的豪华气派生活。对比长安君的待遇,异人感觉自己就像个弃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年,异人才认识了来邯郸经商的吕不韦。
吕不韦做的主要是珠宝生意,这种东西老百姓买不起,买家不是富商就是王室贵族或朝廷权贵,这使吕不韦与上流社会交往较多。要是换了一个普遍商人,对这种上流社会人脉的利用可能仅限于把买卖做成和做大,但吕不韦却不是普通商人,他天生有政治头脑,对政治有深厚兴趣,在与达官贵人的接触中特别爱打听那些飞短流长的宫闱秘事和宫廷斗争,这使他对各国宫廷内幕的了解远高于常人。与异人接触后,吕不韦觉得这个秦国公子不愧为王室血统的人,胸有乾坤不甘寂寞,隐约流露出有志有为的心态,只是目前际遇不佳。吕不韦做生意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对判断一个人有自己的一套,他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有超越常人的眼光,能从异人穷困潦倒的现状中看到他未来光明灿烂的前景。吕不韦综合分析从异人嘴里听到的秦廷内幕和自己掌握的情报,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要素:异人的父亲安国君是王位继承人,那么异人就有可能成为王位的下一位继承人,这种可能性尽管表面看来是那样渺茫,但相信事在人为的吕不韦却敢于大胆想象,竟然想出一条别出心裁的妙计,这使他非常兴奋。
吕不韦在回家后忍不住与父亲探讨起经商利润前景,在他父亲看来,贩卖粮食最多赢利十倍,贩卖珠宝可以赢利百倍,但这些赢利都不能使吕不韦满足。吕不韦问父亲,如果他能为一个国家扶立国君,那么可以赢利多少倍?他的父亲从没听说有这种生意,只好说赢利前景无限大,难以计量。吕不韦当然明白这种买卖可能一本万利,但他的目标并不仅限于此。吕不韦虽然很有钱,但却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在与权贵们打交道的过程中不得不以仰视的姿态去奉承巴结这些手握政治权力的大人物。吕不韦想改变这种状况,他认为政治地位比财富实力更有吸引力,有了权位,他吕不韦就不用低声下气与别人讨价还价,才可以昂首挺胸成为人人羡慕的上流人物。在遇到异人之后,吕不韦终于觉得他的机会来了。吕不韦做了一辈子生意,知道做买卖最基本的法则就是贱买贵卖,他本能地觉得异人是可以卖出大价钱的人,但是却没有人看得出,反而觉得他一钱不值。吕不韦思前想后,不禁为异人和自己感叹:“这真是奇货可居啊!”
一切设想好后,吕不韦直接到那寒碜的秦国“大使馆”去找异人,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我有办法使你门庭光大,飞黄腾达!”
异人与吕不韦已经混熟,听到这话不禁好笑,心想你吕不韦不过是个商人,自己无权无势,反而在堂堂秦国王子面前大言不惭。异人开玩笑似的反将了吕不韦一军:“你还是先光大自己,再来光大我吧。”
吕不韦一本正经地说:“我得先让你光大了,我才有机会。”
异人是聪明人,一听这似乎话里有话,原来挂在脸上的嘲讽神色马上消失,起身请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