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赵纯哈哈一笑:“那我就照直说了。我之所以对你这般做心中毫无怨言,还是因为你的身份。”
“你在半年前就已经成了官家人,而且确确实实是做官了的,又是未及弱冠便有了秀才的功名,在京城之中有诺大的名声,还得到了首辅大人的赏识,用前程远大二字来形容似乎你都不能够。你现在欠缺的,或许便是一个科举上的功名,若是你能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别说是中个进士了,哪怕只是中个举人,京里那些大人只怕也都能将你提携成为高官,最起码等你不惑之年的时候,一个知府之稳稳地了。”
他瞧着闻安臣,道:“我说的没错吧?”
闻安臣笑了笑,道:“最好还是能考个进士的。”
言外之意自然也是承认了赵纯说的话,哪怕不中进士,只是举人,他以后做官成就应该也不会太小。
“这不就是了么?”
赵纯哈哈笑道:“咱俩现下合作,你借重的,是老夫的渠道、门路、人手、经验,而老夫借重的,则是你的权势。你的仕途未来越畅通,发展的越好,做的官越大,老夫便能从中得到越大的好处。”
“所以张罗买卖,操持生意,组织人手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杂事,都老夫来做就好,老夫对这个在行。而你只需要好生读书,好生科举,考一个功名出来,做大官,那就行了!你的权势越大,对咱们生意的帮助也就越大,有你支撑,咱们的生意才能从巩昌府走出去,做到整个关中,整个陕西布政使司,乃至于全天下!若是没有你的权势支撑,老夫能将这个货运分行维持在巩昌府就算是不错,再没什么发展的前景可言。”
“所以老夫说各司其职,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用科举,只用当官,甚至你都不需要为咱们这个买卖说一句话,你只要站在这儿,略微透露出一点儿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与你之间的关系,那么,许多事咱们就会好做很多。”
闻安臣沉吟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点点头:“我明白了。”
闻安臣是真的明白了,他心中也多了些感触。
所以说,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读书人甚至是所有人来说,科举才是最最宽阔,前途最为远大的一条道路!当然,这条道路上也是遍布荆棘,唯有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才能抵达那权力的巅峰!
两人正说着,一个伙计走过来,低声道:“大掌柜的,那些前来贺喜的士绅老爷们都到了。您看?”
要说起来,这伙计也是个很精明,很会看眼色、会来事儿的,他得了信儿之后,却不是在赵纯耳旁低声说,而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跟两个人一起说。若是如前者那般做的话,未免有点儿提防着闻安臣的意思了,那说不得会引得闻安臣不悦,而像现在这么做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这个事儿又不是不能告诉闻安臣。从这伙计的行事上,大致就能看出来,赵纯手底下这几个人着实是不一般。
赵纯点点头,道:“老夫稍后就去。”
他又看向闻安臣:“闻大人,你可跟我一起去么?”
闻安臣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这种场合我也不便出现,便就不去了,纯翁您去应付他们吧!”
这个场合确实是不大适合他出现,在张记绸缎庄开业的时候,闻安臣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张玉琳身旁,公然宣示这一家绸缎庄背后的东主是我,而她也是我的人,因为张记绸缎庄的生意终归算不得太大。他身为秦州典史,要开这么一家店,倒是也说得过去,没人能从这上面挑到他的错处。毕竟这年头儿,俸禄这么低,人家在外头开个店也无不可吧,又不是直接开,而是用别人来开,用别人来当掌柜。
京里的官员,但凡是日子宽裕的,有几个不在外头有生意的?
但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就不行,黎澄若是知道了,定然是会不悦的。这个货运分行挂在赵记大车行名下,这一边勾着赵纯这个秦州有名的大士绅,大财主,而那边则是秦州典史,黎澄肯定是不愿意自己麾下的官员跟秦州这些本地的士绅们有什么勾结的。所以若是这个事儿传出去,传到黎澄的耳中,有可能会让他在黎澄心中的印象变坏,这就有些不值当的了。
再说了,哪怕是不考虑黎澄那边儿的想法,不顾虑他的感情,悠悠众口也不好堵。要说闻安臣这几年攒下些身家能开得起那枚绸缎庄子,大伙儿都会觉得差不多,这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要开那个绸缎庄子也花不了太多银子。但是要说闻安臣他竟然有那么丰厚的身家能开得起这么一个货运分行,这可是拥有上百辆大车,规模相当可观的一个大车行啊,那么大伙儿怎么着都不可能信的。
而偏偏,赵记大车行就是闻安臣和赵纯开的,那么大伙儿说不定就会想,肯定是这个姓闻的收了姓赵的给他的好处,这是来给他当靠山了!姓闻的估计是一分钱也不用出,直接就拿了这大车行里的干股。
这当然是扯淡,但终归是人言可畏,若是这等话传出去,会对闻安臣的名声有相当大的影响,而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乃至于官员来说,名声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