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她这样委委屈屈的找一个小女孩告状,她是万万做不出的,不过两个丫鬟倒是说对了一点,那就是不能平白的被欺辱了,她来夏府做妾室,就是不愿再被人欺辱,过从前那样下等人的日子。
赵氏道:“碧草,你留在明月楼将屋子拾掇干净,茜草,你从针线匣子里拿出来我刚打好的络子,我们去看看二小姐。”
碧草忙道:“姨娘,我也一同去吧,我……”
“有茜草引我去就行了,你留下看家,仔细别将东西丢了,都是金贵的物件,损坏一件我可没法赔。”
赵氏一锤定音,直将碧草恨的牙根发痒,却不好反驳,只好将手中的瓷片重重的堆成一堆。
兰馨苑与明月楼离的不算特别远,都在夏府的南边,虽然刚下过雪,但夏府的仆妇们十分勤快,路面上不见一点积雪,茜草携着赵氏走的很快,走了二刻钟的时间到了兰馨苑。
此时婵衣刚回到兰馨苑,正脱了鞋在暖炕上头窝着取暖,耳边听到进门的声音,她靠着大迎枕,懒懒的说了句:“锦瑟,将点心端过来,这才半下午,怎么我倒有些饿了?看来中午的那碗面我应该吃完了再走的……”
赵氏进了屋子,见点心跟茶都在圆桌上,离暖炕上的小案几有些远,顺手端过去道:“二小姐正在长身体,自然会容易饿了。”
婵衣转头看见赵氏在暖炕旁边站着,眉毛挑起,“赵姨娘怎么来了?门口的都是死人么?不知道传一声?”
锦瑟跟锦屏被她遣出去做事了,屋子里只有一个二等丫鬟筱兰。
筱兰正在房里给金熏炉添香,惊得跪倒在地上。
赵氏忙道:“您可别怪罪她们,是妾失礼了。”
婵衣笑了,侧身让赵姨娘挨着暖炕坐下。
“下人们一到冬天就喜欢偷懒耍滑的,姨娘别见怪才是,刚刚不知道是姨娘,竟然让姨娘给我端点心,是我的不是。”又转头对筱兰道,“姨娘不怪你,你还不赶紧起来给姨娘上茶?”
筱兰心知二小姐是在给她台阶下,忙爬起来,转身去沏茶。
赵氏抿嘴道:“二小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担不起您的一句不是。”
举手之劳,仔细想其中的意思,是在说她出手帮她一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婵衣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对她笑了笑:“叫我一声晚晚就好了,姨娘也算是我的庶母,半个长辈,怎么能让你为我做这些事呢。”
赵姨娘心知她的这些话只是客气话,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恭恭敬敬的叫她二小姐,拿出袖袋中的络子递给她,腼腆的笑道:“这是今日刚打好的络子,也不知您喜欢什么,就擅自做主打了个攒心梅花的样子,您若是不喜欢,我再回去打别的样式。”
婵衣伸手接过那个络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桃红色的丝线,无论是打的结还是挽的花样都很精细,没想到这个新姨娘会有这样一双巧手,她软软的道了声:“打的真好看,将晚晚的那几个络子都比下去了。”
赵姨娘笑了笑,神情有些复杂。
婵衣看在眼里却不做声,先示好,之后就该哭诉委屈了吧。
前一世她没少经历这些事,诚伯候府的世子夫人是个甩手掌柜,一大家子人的中馈都要她来料理,今日大厨房的少了哪个院子的吃食,明日针线房的给哪个姨娘做的衣裳用的料子陈了,鸡毛蒜皮的这些琐事,将她原本毛躁的性子生生的磨平了,她耐心好的很。
赵姨娘手中轻捏着筱兰给她上的茶盏,犹豫的道:“原本不该来打扰二小姐的,只是妾刚进府,有些规矩不懂得,怕犯了老太太、太太的忌讳,那就不好了……”
婵衣目光柔和的等她将话说完,她若是聪明人,就该明白,府里能为她做主的只有祖母、母亲跟她。
“……今儿丫鬟们拿错了午膳,在大厨房吵了起来,颜姐姐来我这里与我说府中的规矩,我这才明白,后来我去送颜姐姐出去的时候,没站稳失手打碎了几尊绘青花仕女图的花瓶,心中实在惶恐,只想来问问二小姐,这花瓶的损失可否要从我的月例中扣?”
婵衣心中有些诧异,她竟然不开口跟自己哭诉,性子当真软糯成这样?
婵衣掩下情绪,嘴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容:“赵姨娘或许不知道,明月楼的摆件都是母亲精心为你挑的,就怕你住不惯,还特意从母亲的嫁妆里拿出来几尊前朝薄瓷花瓶放到明月楼,说是给你镇镇宅子的,如今颜姨娘有了身孕,你在她面前失手打碎这些东西,若父亲追究起来,晚晚也没法子帮姨娘将这事儿囫囵过去。”
所以若你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自己如何做,才能不会再被欺辱,夏府,并不是你进来就可以安享荣华的。
赵姨娘脸色发白,她从婵衣的话里话外听出了这个女孩儿的意思,心中苦笑,是她想的简单了,误以为她年纪小,拿着话去哄她,希望她能有副软心肠,帮帮自己。
想来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嫡出小姐,又怎么会跟她们这些小家小室养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