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陈老头好像看穿了叶雨的心思,也不愿劳神去地牢里找他,忽然下了一道严令不允许任何人携带食物进地牢,想活活饿死叶雨。
这一天中午用餐时间,陈老头背着手观察来往的每一个人,眼光不停地来回梭巡。
他忽然踱到宁坤面前,低沉而严厉地说道:“把嘴张开。”
宁坤慢慢张开嘴,吐出了半只馒头。
陈老头一掌掴在宁坤脸上,打出了两颗牙和一地鲜血。
“狗东西,不长记性,昨天往袖子里藏刚被打完,今天还敢往嘴里藏。我敬你是个读书人才再三给你面子,你要是再耍这么幼稚的把戏,就再也吃不上明天的饭了。趴在地上,吃掉这半个馒头,要是有一点残渣没咽下去,别怪我无情。”
宁坤的身体抖了抖,骨子里的清高自负再无踪影,慢慢趴下像一条狗一样,慢慢把蘸着自己血液的馒头,一口一口吃掉,连馒头附近的尘土都吃了个干净。
看着宁坤慢慢爬起来,挺直胸膛往回走。陈老头却忽然起了杀心,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连他也有点不寒而栗的气息。
“陈老头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宁坤挺直的步伐忽然顿住,停在甬道口对陈老头说。
陈老头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是想激我不要动你,按下我的杀心,我就偏偏中你一计,留你一条命,看你能给我怎样的惊喜。”
宁坤感到甬道前所未有的长,他走了很久很久,才到了自己囚室的位置。他虚弱地从衣服里拿出另半块馒头,扔在叶雨面前。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是叶雨教给他的,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在预料之中。
叶雨从半块馒头上取了一半的一半,慢慢撕着吃:“宁坤,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只要我保存好体力。”
忽然外头又掷进来一只完整的馒头,是拉格纳罗斯的声音:“陈老头注意力都在宁坤身上,我就顺手藏了一只馒头,如果能出去,算我一个。”
“明天开始,我们都帮你带吃的,不求你能都把我们带出去,哪怕有一个人能从这里出去,我们解气。”某个囚室里传出一人洪亮的声音,他们在这儿困了太久,受够了这种绝望的日子。叶雨就像是忽然照进来的一道阳光,人人都希望这道阳光能照在自己身上。
自从叶雨来到这地下牢狱,所有人都觉得日子好像没以前那么难熬了,晚上他会教大家唱歌,给大家讲故事,甚至变戏法似得弄出一副叫扑克牌的东西,教大家打打牌。
有笑声,有音乐,有故事,地狱也变得好像不是那么难熬。
第十三天。
今天陈老头掌毙了第九个试图给叶雨带食物的人,他感到很愤怒,觉得自己在这地方的绝对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是个迷恋权势迷恋到发狂的人,无法忍受任何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或是违抗自己的意志,因此心甘情愿地来到这小小的疯人院,享受那种绝对的统治感。
可这群犯人忽然就像是疯了一样,不顾性命也要和陈老头作对。他杀掉的都是渐渐被上层遗忘的老人,这些人再被外界想起的可能性不大。而有一些常常有贵人来探望的,他不能动,只能打。
事实上出现第一例因为帮自己带食物而被掌毙的人以后,叶雨就明确表示过不要他们带的食物。
这些人却像疯魔了一样,执着得超出了叶雨的想象。后来叶雨终于也明白,他们是以这种形式发泄自己这么多年来无从倾泻的怨气。原本都是权柄显赫的重臣,忽然被人构陷为疯子,连家人都不相信自己。只能呆在这个地方,暗无天日地受陈老头的折辱,生不如死。
“当惯了狗,总想当人的。”宁坤喃喃自语,好像是解释给叶雨听,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陈老头来了!”离甬道最近的一号囚室里,传来示警声。
所有人的血都在烧,这里能自由行动的犯人有几十号,陈老头却是孤身一人。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来地下,以往就算要惩罚他们,也是在吃饭时拉出去打。
陈老头一身灰衣,腰间悬着一根藤条。他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时不时会轻轻咳两声,好像真得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在这里,神境以下的修行者都无法催发斗气,所以陈老头到了这儿,也只是一个普通老头。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赤红色的火焰,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毕竟陈院长积威仍在。
陈老头一步一步往叶雨所在的囚室走来:“最近院子里来了害虫,大家变得有些不服管,今天我来,拍死这只虫子。”
显然,陈老头已经得到了林萧玄颂甚至公主府大肆寻找叶雨的消息。
有人动了,武器是一根早就削尖了的桌腿,身形快如疾风。这人来这里之前,是大陆闻名的刺客,在大家都没有斗气的情况下,他有自信出这雷霆一击。他挑的时机极好,是陈老头一句话说完,陈气呼出,新气未济的时候。
除了叶雨和几个铁皮囚室里关着的重犯以外,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