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尸身放在马车上,此时素琴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陈淑仁,就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素琴愤怒地质问他,扑上去想撕打他,但是一切都是徒劳,只能一路跟着马车,踩着冰冷的月光,走向山林。
陈淑仁把她埋在了林中,埋得很浅,甚至连那块裹尸的黑布,都不愿意留下给她盖一盖。
素琴撕心裂肺地哭喊,指天顿地的咒骂!可是,陈淑仁依然平静地远去了,就像擦过树梢的风,再不会回头。
天空中响过一声惊雷,霹雳般震耳欲聋!
倾盆大雨肆虐地下着,掩盖了素琴的哭声,冲开了她尸身上那一层浮土。
一道黑气从地底卷出,好似一只巨大的手,一把将她攥住,生生地将她扯回到尸身里。
黑暗……倏然降临,宛如永夜。
刺骨的阴寒,灼热的炙烤,一千多个日子里,日复一日的煎熬!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终于,她站了起来。
可那时的她,却忘记了这一切,只依稀记得相公回家探亲,而她久等相公不归,便想去益州寻找。却不知为何走到了这里,想起昨夜下了一场暴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脏乱破旧,素琴便就近寻了一户人家,讨了一身衣服。
她也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就这样一路走啊……走啊……走啊……
季山泉回到了分舵别院,他几乎找遍了全城,也没有发现素琴的踪迹,心里记挂着云凤和云凰,眼见着月上中天,只能先赶回来。
云凤和云凰,还有忘尘子,相继从屋里出来。
忘尘子问道:“如何?”
云凤捧了一杯热茶,说道:“师兄,先喝口热茶,坐下歇歇。”
忘尘子微觉尴尬,退开一步。
季山泉接过茶喝了一口,又将茶递回云凤手里,说道:“没找到。忘尘子,你过来,我给你锁住魂魄。”
锁完了魂魄,季山泉坐下说道:“我没找到刘素琴,我去了一趟陈家,陈家没事,刘素琴应该还没找到陈家……明天你们都在家待着,我再去陈家一趟。”
云凤垂着眼帘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一次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素琴不管是寻亲还是报仇,看这个样子,总之是不会再回分舵了。不过……师父让你教我和姐姐,这件事虽然凶险,但也是历练,所以我要跟你去。”
季山泉怔怔地看着她,从认识那天到现在,这还是她头一次说这么多话来讲道理。
忘尘子也说道:“我虽然没用,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咱们是修道之人,生死福祸皆有定数,没什么看不开的,更不必刻意计较。”
季山泉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好吧,那就都早点儿歇息吧。”
转过天,三人再次来到陈家门外。
叩了门,陈淑仁拉开门缝,看到还是他们,立刻将门关上。
季山泉说道:“陈淑仁,我们不是官府的,不管你做过什么,我要告诉你,刘素琴已经来到了益州。如果真的是我们找错了人,那你不会有事。如果是你刻意隐瞒实情,那我只能劝你自求多福了。”
说完之后,季山泉转身上马,说道:“咱们走吧,反正是死是活,也不关咱们的事。”
“就是。”云凤了上了马,提高声音说道:“好心救他一家性命,却两次吃了闭门羹!师兄,你可真是流年不利撞小人呐!”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陈淑仁脸色煞白地走了出来,看着季山泉说道:“道长,在下亡妻确实是叫刘素琴,可她……已经故去三年了!”
季山泉问道:“你可是刘素琴的表哥?你可是入赘刘家?刘家可是住在宁州?”
一连三问,问得陈淑仁目光呆滞,两腿发软,扶着门框坐了下来。
季山泉跳下马来,走到他面前问道:“刘素琴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安葬她的?”
“不……不……”陈淑仁木讷地缓缓摇头。
季山泉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刘素琴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陈淑仁蹭地跳起来,手扶着门踉跄着退回大门里,目光惊恐地瞪着季山泉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