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里的爸爸从来都是忙忙碌碌的,他从来没有休息日和假期,除了必须出席的宴席和必须陪伴妈妈的时刻,他永远都在给我们挣钱,像一匹健马一样马不停蹄的从外面给我们往家驮钱。而我和妈妈也不负他望——一个比一个会花钱。嘿嘿。
而现在他奔跑的步伐戛然而止,他终于跑到了终点可以歇歇了,终于也可以享受一下自己劳动成果了,不容易啊!我得好好给他计划一下,要让他“停止摩擦”的步子迈得悠然有味,因为这老年人闲散的日子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像爸爸感叹的“吃饭睡觉睡觉吃饭过等死的日子了”,这享受生活如今可是个技术活啊。
“怎么规划呢?”晚上我在床上抱着电脑苦苦的思索。而这时我的手机猝然响了,我一看是妈妈就冲电话里叫:“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干嘛,寂寞少妇不有情郎陪了吗,我这正绞尽脑汁呢——”
“飞飞,你小声点,我这几天怎么觉得你爸不对劲啊?”是妈妈着急的低语声。我听了一下子坐直了,愣愣的问:“你说,说。”
“飞飞呀,头两天我还以为他是猛一松懈下来,好好恶补一下睡眠呢,可是这几天过去了他还是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我也不理不睬,更别说让他跟我出去玩儿了,我叫他他还阴着脸呵斥我,我赌气自己出去回来了他还是老样子,你说他是不是不对劲?”
“啊啊,这样啊,那这老头可能是不习惯这样无事可做的日子,迷茫了吧,不过没事,我正在给他做一份享受计划清单呢,明天就给他送去,你就先别打搅他了,毕竟他忙了几十年,猛闲下来精神上和身体上都适应不过来,得给他个过渡时间。”我想想说。
“哦,是吗?”妈妈疑疑惑惑的嘀咕。
第二天我就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妈妈家,进门就朝爸爸的卧室喊:“爸爸,我来了,你带来了你的退休享受计划,哈哈,看你闺女孝顺不——”
推开他的卧室我却呆住了:爸爸用被单蒙着头,妈妈梨花带雨状坐在床头。
我吃惊的问:“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妈妈一看我委屈的一撇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指指床上的爸爸说:“你问你爸爸吧。”
我好奇的走上前去撒娇着去掀爸爸的被子,然后抱住他的脖子说:“爸比——”
他猛地一推搡我,一把把被单拉开蒙上了脸,闷声吼:“滚——”
我可吓坏了,妈妈也被惊得呆呆的看着我,我怔怔的问:“你们吵架了还是怎么的,爸爸怎么这么大的气啊?”
妈妈委屈的说:“我哪有跟他吵架啊,我一大早叫他起来吃早饭他就吼我,我拉他起来他也是这样对我又推又骂的,哎呀,我被天砸了头了——我被地夹了脚了——我可受不了啊——呜呜——”
是呀,妈妈可是从来被爸爸当盆花一样的养着宠着惯着,哪受得了这般冷落和粗鲁,于是我就先哄她,把她哄得不哭了,就要她出去我跟爸爸谈谈,她抹抹泪又去化妆间了,并扭头说:“我跟姐妹们说好了各自带家眷去听养生课的,你要他快点哈。”
我不敢再造次了,就轻轻的坐到爸爸床前小声说:“爸爸,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患上退休综合征了吧,怎么好好的闹起脾气来了,你不怕你的小甜心受伤吗?”说着轻轻的掀他的被单。
谁知爸爸又使劲拉住了被单蒙紧头,闷闷的说:“我不想见人。”
我真好奇了,皱着眉头问:“爸,你怎么就不想见人了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卖公司很丢人啊?”
“不是、不是,你不懂,你不懂,你快走吧,跟你妈妈都出去吧。”他在被子里哆哆嗦嗦的说。
我觉得爸爸是生病了,就悄悄的走出来跟问爸爸这几天的详细情况。
妈妈说爸爸两天前就不正常了,他不但闭门不出还神情异样,不时露出惊恐的样子四处巡视,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我一听马上抽搐了:他这不是老年忧郁症的前期嘛,不得了啦啊——
我和小白硬把他从床上拉下来弄到了医院,结果他到了医院声色俱厉的呵斥医生说他好好的,他根本没病,他不接受医院的任何检查。没办法,我们只得再重新把他拉回家,他一进家门又冲进自己的卧房不出来了。我们面面相觑。
我只得解释说我爸是不适应这闲散的日子,等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几天后爸爸给我打了电话,我听出他的口气很平静,好像“恢复正常”了的样子,我很高兴,火速赶去看他。
妈妈自己敷了面膜坐在电视机旁看湖南卫视,不时的哈哈大笑,但又怕影响美容效果,就使劲的憋住,憋得自己笑出“噗噗”的闷声,我白了她一眼进了爸爸卧室关上门。
爸爸一向爱静还有些洁癖,他的卧室不但装修的极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更是简单得除了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纸就是一瓶墨水,我爸有写书法的爱好,每天晚上都有写字的习惯。所以无论再忙,他的书桌始终是被他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因为怕脏,他的窗户不但从不开,就连窗帘也不拉开,屋子里